钱阳臻悲眸轻晃,将自己匿在人堆里,打量着宣声。
她自见宣声露面,就明白这魔头又在冷眼看火,铁心观难。
只是宣声此刻,依旧一派堂堂之相,毫不露怯。
既不怕钱阳臻憎恨这魔头利用自己,也不遮掩他放任血亲相疏的事实。
心绪无端五十弦,一弦惊裂,教钱阳臻不由呢喃“敢作敢当。倒也好过太多人。”
这边宣声也不扭捏,直言不讳“这次是叶泽一道元神救了你,我而今斗不过他,日后可未必!”
听到叶泽之名,张之林心头微热,全不在意宣声的威胁“旁门左道。”
宣声将注意力放到钱阳雨身上,见其虽缓过神,举止上仍有磕绊,透露着一股犹豫。
于是怀着大功告成的心情,悠然至极“诸位既来了,便随我走上一趟吧。”
“不过是劝我等与你合作,有什么,不如直说。”张之林一点也不客气。
若说叶泽元神未临前,徐庆之对张之林尚有芥蒂;黄无啄也未必肯教一个小辈来执牛耳。
可方才叶泽元神拂过,凭叶泽弟子的身份,众人也甘心放任张之林为众表率。
宣声明白这等道理,冷冷一笑,并不搭话。
原是四方与会,宣声踹开东荧岛国,余下三方。
黄杨二人所代表的南三省,徐张等人代表的北道省,还有钱阳雨为首的仁皇省本地势力。
说是本地势力,却不上不下,将成势而未成,欲有力而尚无。
若非陈振波死前,用尽手段留下传承,叫钱阳雨继承了去,宣声甚至不会邀请钱阳雨等人。xь。
现在多方会晤,宣声习惯了做龙头,如何愿意搭言一个晚辈。
张之林是世上少有的天才,心性随才而奇高,一把扯过钱阳雨“何必心慌,你越是心慌,越感愧对钱阳臻,便越是落入这魔头的陷阱。”
钱阳雨正落魄失魂,这时让人金鹏大爪拖海龙般拖出,兀自愣在原地。
张之林一看钱阳雨一副失魂模样,怒其不争“钱阳雨,醒醒!勿向老鸨说卿悲,莫在人间怜伥鬼!”
钱阳雨引颈侧面“什么?——你这什么意思?”
张之林奋力甩开握住的钱阳雨之手,令其人颤了三颤,晃了一晃“字面意思!不要对开青楼的老鸨说女子悲惨,不要滥发慈悲,怜悯人间的伥鬼!”
钱阳雨胸中迸怒“你怎能说这样的话!你这话!”
张之林不惮与友怒发相争,挺胸直背,昂首大喝“我怎么了?!王哥儿说我不知为民之劳,大众之累,这我认。可若论心志,我张之林素来是这等人!”
“那鲲鹏尚需等一个海运大风,好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可我张之林不一样,我若欲攀天,绝不愿等大风来,绝不愿候海运到。”
“登天如此,在人间亦如此!——眼下你一身颓丧气,一脸优柔色,我是绝看不惯的!”
钱阳雨眸子微瞪,双唇微张,神色微怔。
他是知道张之林横行无忌的脾气,只没想到,这脾气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剑拔弩张,鞘空弦满。
风滑尘轻,忽有影投,再有人来。
紧张的氛围坠地而碎,众人目光齐集前方。
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桃花眼,正流口水。
一个若饿若饥,眈眈欲逐。
桃花眼的西门官人以袖擦去口水,呢喃道“二美具。二美具。如此秀女潘安,嘶……”
宣杀一手垂指于腹,食指大动的模样,望着张之林“好纯粹的人。好精华的灵力。”
西门官人丢下宣杀,大步流星,如大饼甩向锅壁般没有一丝拖沓,眼瞅着要拥抱住张之林和钱阳臻。
钱阳雨上前一记“乱石穿空脚”,换来西门官人惊叫拍岸。
张之林随即卷起千堆掌声“你看,你想保护姐姐,要么挺身而出来行动,要么鞭辟入里去发言,自己在那里失魂落魄,如何让人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