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下午,喻衡如约来到周维轻说的录音棚。原本说好的三点,但堵车耽误了一个小时,到的时候周维轻已经开始工作。
“轻哥没交代我钥匙放哪儿,”小方说,“要我进去叫他吗?”
“不用了,”喻衡说,“我等等吧。”
喻衡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口看里面的周维轻,他后知后觉,自从周维轻在家里有了工作室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他工作。这个今天满三十三岁的男人,在这一瞬间跟十年前没太大区别,喜欢转笔,喜欢用手指敲击桌沿,遇到困难会揉自己的眉尖。
两小时后,周维轻终于放下耳机出门,看见他愣了一秒:“怎么小方没来叫我?”
“我让他别去的,”喻衡说,“记得谁跟我说,你工作时不能打扰你。”
“没有这回事,”周维轻蹙眉,“以前住出租屋时,我不都在你面前工作?”
“那毕竟是以前啊。”喻衡扬了扬嘴角。
周维轻让喻衡等一等,然后去屋子里取了一个纸袋子。
喻衡有些困惑:“一串钥匙还要装个袋?”
“还有你上次换下来的衣服,”周维轻说,“我这边结束了,我们能去吃个饭么?”
喻衡看着他,没有忍心拒绝寿星:“行吧,吃什么?”
原本以为周维轻会让小方开车去某个餐馆,但周维轻只是拿了件外套,就跟他一起走出门。
录音棚的位置很偏僻,他们沿着唯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一公里,面前依旧是重复的灌木丛。
“这儿真的有饭店?”喻衡不解。
“有的,”周维轻说,“来的路上我看见一家冷面。”
喻衡不再说话,安静地跟着他走。
他们又经过了一棵无法辨认品种的树木,喻衡突然听见周维轻说:“这条路很像以前我们回家的路。”
喻衡一怔,才意识到周维轻所说的家是指以前那个狭窄的出租屋。
其实一点都不像,那条路要更破旧、脏乱,只是他们太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一起,才产生的错觉而已。
那时候每走到一半,喻衡都恨不得自己挂在周维轻身上,现在他只会一步一步跟在周维轻身后。
很想时间停留——喻衡记得很多文学作品里都会提出这个伪命题。但没有意义,喻衡想了想说:“那一片应该已经拆了。”
大概又走了五百米,才看见那家馄饨店,非常不起眼,里面昏沉的光线让喻衡怀疑是否有在营业。不过等他们走近时,阿姨才放下手机问他们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