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斟酌了一番词句,少顷,便道:“元昭,你同吕兄所述的那些事,我已然听说的了。”
崔元昭勃然变色,道:“吕祖迁这?厮,真的管不住话的噢,竟然把这一桩事体同你说了,哼!”
温廷安闻罢,一时失笑,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这?般顾虑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不是吗?我很期望能在今岁暮冬时节,或是在开春的时候,能够喝上你和?吕兄的喜酒。”
崔元昭的心中,攒着一些浅浅淡淡的喜悦,那心腔之上,恍若开出一枝接一枝的花儿来,一股轻微的颤栗,在某一瞬间,不偏不倚地攫中了自己?。
少女对?于成家一事,总归是心怀憧憬的,
温廷安明?晰地看到,崔元昭的耳根和?面颊,肉眼可见地润红了起来,瓷白的面容之上,弥散上了一抹绯红的云霞。
娇羞了属于是。
崔元昭拉过温廷安的手?,力道微微发紧,说:“可是,我自己?心中也自然有一番顾虑和?思?量。”
这?一回,轮到温廷安呐喊了,她问道:“什么?顾虑和?思?量?”
内室的案台之上,燃着一丛幽眇的烛火,橘橙色的火光,轻轻淡淡地覆照着两人的面容,两人纤细的身影,悉数投覆于粉白的照壁之上。
崔元昭忖量一番,迩后道:“九斋之中,我最钦佩的人,便是你了。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见的时刻吗?”
温廷安莞尔道:“这?是挺久以前的事体了。假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想要?去东廊坊,盘下七间铺面,结果,遭致牙人发难,是那样一个?时候。”
崔元昭点了点首,笑道:“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还是少卿替我解了围。”
崔元昭顿了一顿,迩后,面露一丝腼腆之意,低声说道:“当时我还特别、特别喜欢你,对?你颇有好感,遣人处处打听你的消息和?下落,好巧不巧地,你后来和?沈云升一同入了九斋。当时我觉得这?是上苍在眷顾我。”
这?般的话,说得温廷安也感到一丝腼腆了,她摆了摆手?,道:“可是,你最后不也觉察到了?我其实是一个?女子,而非男子。”
崔元昭道:“是,日后与你相处,我逐渐发现,你身上弥散着浓重的女性气质。我多少也有些揣测,在执行剿灭赵瓒之的任务当中,我在你身上,也真正确证了这?一点。你是女子,扮成男子,一定是有你不得已的隐衷,难为外人道也。虽说如此,但我依旧很喜欢你,我想让你过得比以往更好,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因为你扮回女子,而有任何改变。”
这?么?一番话,听在温廷安的耳屏之中,让她心中有一小块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去。
温廷安静默晌久,许久后,敞开双臂,搂揽住崔元昭,力道微微加重。
崔元昭先是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以后,以同等的力气回抱她。
温廷安低低地垂下眼睫,轻声说:“我知道。”
崔元昭所述的事,她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