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被一场噩梦惊醒,梦里月时宁红着眼睛说他是骗子。想起庆功宴结束后那个醉醺醺的吻,那颗因为心疼而忍不住掉下的眼泪,他便再睡不着,干脆趁天不亮车不多出门飙车。谁知道中途一冲动,忽然就决定骑到这里来。
“这个走步机的扶手是折叠的。可以就这么支着。”他演示给外公看,“但如果觉得占地方,锻炼完了就按住这个侧边的扭,这样把扶手折下来放平,再推到沙发下面,或者床底也行,不占位置。”
“哦,这个好,这个好。就放在客厅吧。”外公始终盯着他的手背,“我腰不行就不帮你了,你慢一点挪啊,别碰着伤口。”
“来来来,来这里坐。对了,上次你来的匆忙,我都没问过你,是怎么跟宁宁认识的……”
开学第一周去学校报道见过辅导员后,月时宁便出差去欧洲拍法国版男装杂志的封面,做专访,还顺道受邀去看了arie春夏季的女装成衣秀,回国没几天,又马不停蹄去曼谷拍数码相机广告。
曼谷是座不夜城。
九月依旧是盛夏的温度,最后一天收工后,戴欢欢难得有机会自由活动,与才认识两天的华人摄影助理一同去到当地最著名的复古夜市拍照。年纪相仿的女孩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拍过照吃过夜宵仍然意犹未尽,又找到一家著名的天空酒吧消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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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并排挤在一起,端着相机,盯着不过半张信用卡大小的屏幕挑选满意的照片。
这张留下,这张删掉,艰难抉择。挑到一杯酒慢慢饮完,戴欢欢终于燃烧殆尽,歪头枕在她肩上只看不说话。
对方也困顿,一手支下巴,一手拨弄按键,一张张照片像幻灯片一般倒转了她们的一整日,从夜晚回到清晨。
“诶?这是?”戴欢欢猛地坐直。
“嗯?这张?昨天收工的时候我偷偷拍的。他实在太好拍了,随便抓都能出大片。”
戴欢欢拿过相机,这张照片很有氛围感,是夕阳下动与静的结合。
场景中每个人都因移动而模糊成彩色的影子,面貌不明。
除了角落里的月时宁是清晰的。
他仰头站在水边,耳边的发丝被暹罗湾的海风微微撩起,一只手掌按在自己头顶,仿佛呼吸都静止,相对世界有种格格不入的美感。
戴欢欢的心不由被什么揪住。
月时宁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工作中他依旧是那个沉默,认真,配合度极高的模特,是目光的汇集处,是镜头的宠儿。私下里,他安静随和,从不提过分要求,与所有人都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如若不是时常在私下看到他对着手机发呆的样子,她甚至怀疑之前那个跟简翛在一起的月时宁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想。
那个人会脸红会任性,会憋不住地咧嘴笑,会废话连篇秀恩爱,连叫“欢欢姐”的语气都绵软许多,像一只将要融化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