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彩虹兔……程嘉怡的生意经过短暂的混乱期终于又回到正轨,自简来悉尼,超模便再也没时间露面,每周空闲的几天都满满当当安排了新日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月时宁咽下嘴里的食物,将手机举到简眼前,“grafton,就是有点远,六百公里,骑车可能要将近八个小时才能到吧……不过,如果我们一早出发,或许来得及!”简先点头,才接过手机单手滑动。gtafton以蓝花楹闻名,周边种植的逾六千棵蓝花楹在每年十月开始盛放,紫色漫天盖地。当地为发展经济,十月末到十一月初的周末还会举办赏花嘉年华。“这些活动还没开始。”月时宁又塞了一大口面包,含含糊糊道,“趁人还不多去最好。”“去这里的话还是开车方便,六个小时就能到。”简想了想,“长途之后露营太辛苦,洗澡吃东西也麻烦,我们订一间民宿住,可以好好休息。”“嗯,也对。”月时宁点点头,“那露营下下周再去好了。”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顺手撇掉了他嘴角一抹鲜红的辣椒粉:“不是嫌冷么。”上周他们去蓝山初试露营,还在夜里拍到了英仙座流星雨,月时宁兴奋不已,美中不足是睡到凌晨大降温被冻醒,他不得不硬挤进简的睡袋,饶是纸片一样的身材也十分勉强,两人身都不能翻,太阳升起后,又被热醒,捂出了一身汗。简原以为体验不够美好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谁想月时宁一次上头,不但约定每周都要选个地方扎营,还迅雷不及掩耳购入了许多户外用品,双人睡袋、汽灯、led灯串、户外投影、摩卡壶,还有半数货物在送来路上。他们两人一猫住一间卧室本就拥挤,如今更是快要将阳台都占满。周二,简没做体能训练,一早送月时宁到学校门口便离开了,说是要提前回去做准备,今晚就出发。对于出行,月时宁向来只需事先整理好随身的衣物和拍摄器材,其余大大小小的琐事几乎都交由简一手安排。他盼星星盼月亮熬到下课,拔腿就往车站跑,没跑几步又接到简的电话。“下课了?”“嗯!车来了,马上回。”“别上车。”简忙制止他,“你打开地图,找到city的书店,我在旁边一家叫……。”“107?”月时宁停住脚步。“对,认识?”“嗯,去年你带我去喝过,还说是悉尼最好喝的咖啡店之一。”“……”简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在拼命回忆。他依旧有很多细碎的记忆没能恢复,但无所谓,只要记得重要的事就好,他们可以一同创造新的记忆,一年又一年,彼此变成彼此根深蒂固的“深层记忆”月时宁重新跑起来:“十五分钟到,等我。”“嗯。”成功碰头时,简坐角落的桌位,嘴里咬着冰美式的吸管,边喝边飞速打字。六点多了,这个时间喝咖啡,应该是为了开长途提神用吧。店里人不少,窗口前等咖啡的队伍随月时宁的出现起了小骚动,简察觉到,转头看到他,忙捏着杯子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热闹的街上,月时宁紧跟他身旁,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安静地停车楼。“怎么不在家等我,市中心多难找车位。”爬楼的时候,月时宁的背包被简拎了过去,“猫砂换了吗?猫粮呢?它吃得可……”他的话没能说完,呆呆盯着简。“过来啊。”那人绕到车头,拍了拍挡风玻璃。“这,这是……”月时宁有些回不过神,他原以为简会租一辆皮卡或是suv,没想到,眼前居然是去年他一见倾的那款复古巴士。只是一些细节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粉末蓝与奶油白的配色像清爽的海盐冰淇淋,且没有上次那台那样老旧,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后视镜下挂的水晶月亮,最重要的是……这辆车的牌号是个性定制,shg。“我记得新洲的车牌号最多只能是六位……”月时宁俯身凑近,果然在车牌上边缘找到了三个隐藏的小字母,qld,这是在昆士兰州申请的车牌,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所以,这并不是简租来的车,而是他买来的。“反正在这边也只开一年多,在哪个州申请都无所谓了。”简将钥匙放到他手心里,“以后这辆就是你的车。提前了两天,但,生日快乐。”月时宁努力压住嘴角,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惊喜:“……我又不会开车……”他嘟哝一句,缓缓起身,没有接钥匙。“所以,配司机的。”简主动替他拉开后座车门。他爬进车子,整理好的行李已经被妥善安顿在宽敞的后备箱,也包括他的猫。酣睡的小猫听到车门的动静,警惕地睁开眼,如今它三个多月大了,黑色素细胞逐渐发育成熟,蓝色眼睛变成了明亮的棕色。“娜塔莉?”看到朝夕相处的室友,娜塔莉发出细弱且安心的“喵”声,月时宁拉开猫包顶部的网纱,用手指捋了捋它的小脑袋,“怎么把它也带来了……”简笑笑:“它好像预感到你要出门,我搬行李的时候它一直挂在我身上不肯回窝,反正它胆子大,我就把它也带上了。”胆子确实大,当初月时宁捡到它时,它才一个多月,就已经敢从后院偷偷溜走,爬过马路。可惜尚不能认路,躲在草丛里避雨时,被遛狗的月时宁撞了个正着。kaia母爱泛滥,叼着它后颈皮,陪月时宁在附近挨家询问。原来它的主人是程嘉怡对街的老邻居,老妇年逾八旬,独自生活,家中五岁的缅因猫不知何时与谁苟合怀孕,悄咪咪生下了六只小猫,老太太腿脚不灵光,根本照顾不了,也根本没发觉丢了一只。于是程嘉怡和月时宁便帮她带小猫们去兽医院登记,打疫苗,顺带寄养寻找领养人。临走前,被月时宁捡到得那只紧紧挂在他牛仔裤上,迟迟不肯松开爪子,医生费了好大劲才取下它。回家后,月时宁发觉牛仔裤破了洞,腿上也留下几个血点,想起临别时小猫撕心裂肺的挣扎,他忽然有些不舍,航迹云不算中途停下来吃东西的半小时,他们用了七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只因为这辆车实在开不起速度。当初简跟铃讨论改装时,陆西南也在。“我的妈呀,手摇窗嘿,还是车载cd,4速档杆,哇!你这仪表盘最高速度才140啊……”陆西南坐在驾驶室,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够穿越的啊。”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买车小一百,加急改装,还得花大价钱空运到海外,里外里扔进去一辆超跑啊!哎不是,你会开手动挡吗?”会是会,但这台的确不好开,当初在悉尼为了开那辆70年代版,他大早起床约了车行的朋友,单独上路练过两小时才敢带上月时宁。即使现在换成了复刻版,驾驶体验依旧不怎么样,但有超模坐在身边就大不同了,偶尔转眼看看他哼歌玩猫的样子,别说七个小时,七十小时也不在话下。简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的功夫,月时宁就已经把猫咪装回包里,开始搬运行李了。洗完澡,安顿好娜塔莉,简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两点半,作息一向规律的月时宁已经困到睁不开眼。“吹干再睡。”他扯了线将吹风机接到床头替月时宁吹头发,那人后半程已经趴在枕头里不省人事。替他翻了个身,简才躺回被子里。月时宁的生物钟在六点半,只睡了四小时,自然是没睡饱。屋内格外昏暗,外面居然下起雨来。窗边安放着娜塔莉的笼子,可怜的小家伙缩在角落,毛皮已经被窗缝潲入的雨水淋湿。他赶忙跳下床关窗,惊动了身旁熟睡的人。简迷迷瞪瞪看着他,喉咙里低低滚动一句:“怎么了?”“下雨了。”他话音刚落,简猛地坐起,呆呆望着窗外:“几点了?”“还早,六点半。”下雨的清晨气温很低,月时宁擦干猫咪的功夫身体就凉透了,赶忙捧着保温杯灌了几口温水才钻回被窝,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余温散了一半。简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一边喝一边展开自己的毯子将他一起包进去:“再睡会儿吧。”月时宁点点头,乖乖闭上眼,随即有一只手环过他,轻轻拍打着他一侧肩头。忍不住睁眼,果然,那人正看着他,看书一般专注。月时宁笑笑,见怪不怪。如果就这么对视下去,简定会憋不住凑过来接吻,可今天他看起来兴致不高,半晌等不到吻,只等到手盖住他的眼皮:“睡吧。”手掌温温的,月时宁闭着眼,没多久就真的睡着。待回笼觉睡醒时,他隐约听到门外的说话声,不知简在跟什么人联络:“嗯,先这样吧,有变化再联系。”门被推开,随即又轻轻合拢,简悄声爬回床上,忧心忡忡地靠在床头,连他已经偷偷睁眼都没发觉。原因显而易见突变的天气打乱了飞伞的安排。“其实明天飞也可以啊。”月时宁忍不住开口。简一愣,偏头看他。他咧嘴笑笑:“昨天我看到了,你带了双人伞。”他掰过简的手机,果然在查天气,明天的降水概率预测从昨天的10变成55,“天气预报根本不准。所以,它说明天下雨,我说明天是晴天,很难说谁是对的。”简点头,扔掉手机搂住他:“你对。”月时宁从他臂弯中挣脱,用手指戳他嘴角向上推:“不要烦啦,你看窗外,我还没见过这么大棵的蓝花楹。”可简却目不斜视看着他,一偏头一张嘴,毫不客气地叼住他的手指。月时宁眨眨眼,发现低气压渐渐散去,于是乘胜追击,拉起毯子蒙住头。明知他痊愈,也早已开始飞行训练,但翻身而上的刹那,月时宁依旧本能地惧怕压到他的刀口,没能像过去那样直接覆上去,而是顶着毯子跪在那人腿间,盯着那道红线发愣。简被他的动作吓得当场坐起,伸手托住他的膝盖:“你!疼不疼?能起来吗?”“啊?”月时宁低头,看着自己跪在身体两侧的小腿,“哦你说鸭子坐吗,我没什么感觉。”刚入行时的形体课老师说男女有别,这个动作对女生来说很容易但男生不可以,男模们不服气当场试验,结果个个龇牙咧嘴被迫放弃,倒是月时宁天赋异禀,随随便便就挑战成功,屁股与膝盖内侧均稳稳贴地,起身也是轻而易举,老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归结到他天生筋膜韧带都柔软,老天赏饭吃。简还是不放心:“这个动作伤关节吧,压力……咳。”月时宁灵活地动动腿勾勾脚,见简莫名后移,追着他往前挪了挪,膝盖抵住他的耻骨:“没关系啊,我可以随便动,没什么……”他垂眼,后知后觉那人躲开是有原因的,只是,没什么必要。反正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慢慢消磨。简最受不了月时宁无意识地摆弄头发,无论是嫌碍事绑起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亦或只是随手将乱晃的发丝别到耳后。亚麻色摇曳着淡淡的光泽,随着俯身或低头,柔顺地像流水般落下。简有时会替他拢住,散开了,就不厌其烦重新拢住。有时任由它们垂落,伴呼吸轻轻晃动,千万发梢扫过皮肤带来源源不断的酥痒。月时宁平日里皮肤白得像瓷塑的艺术品,唯独这种时刻,体温升高,血色也会由内而外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