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有阻力,金属贯穿时的挤压感很奇妙。他一边拧上珍珠扣一边问:“提米跟你是怎么过命的?”“……他开玩笑的。那时候还在澳洲,我们认识没多久,他冲浪腿抽筋翻车了,我待客之道提米送他们到门口,出门前忽然问道:“对了,月底我去老曾那儿呆几天,大家一起飞一飞,你来吗?”“不一定有空。”“没空就周末去飞两趟玩玩呗,离你又不远。他前几天还跟我嘀咕,说得想办法挖你去当明星教练呢,不提你那些奖杯,就照片一挂也能吸引到不少小姑娘吧。”提米身高一米七出头,与他勾肩搭背实在费力,试了几次作罢,“就刚刚还有女学员问我你做不做私教,我都忍痛替你否了。”“飞?”月时宁听得云里雾里。“滑翔伞。”简解释,“不是从飞机上跳的那种伞。”他用手指在空气里划了道彩虹,“弧形的,人吊在下方坐袋里,靠天然的热气流做动力。”月时宁惊讶道,“你,你会飞啊……”“我……”“你不知道啊?”提米抢先开口,“他没跟你说过?也是,我们简低调。他那岂止是会飞,还拿过全澳公开赛冠军啊,本来是有机会做职业的,可惜现在只能天天坐办公室里。”提米转眼看简,痛心疾首,“哎我说你还真不嫌无聊啊,以前你也没这么怕你妈啊!”简似笑非笑一勾嘴角不很在意,可月时宁忍不住沉下脸。这个提米措辞“我们简”,仿佛跟他亲密无间,却又要当众用难听的话刺伤他。兴许是的抵触表现得明显,简轻轻一揽他腰往门外拖走,顺带回头看提米:“走了,饿了。借我把伞。”“啊?哦。”提米去找了把印着俱乐部logo的大伞,“雨不小啊,你车还骑吗?”简想了想:“停你这里吧,雨停了再来拿。”“行。你待几天啊,都去哪儿?”简没具体答,只背身挥了挥手:“晚点再联系你。”只听提米在背后笑骂一句:“每次都说再联系!我信你个鬼!”俱乐部位置偏远,最近一辆车接了单,距离他们十五分钟车程,两人并肩站在朴素的灰蓝色伞下等。月时宁习惯有人打伞,外拍工作中除了接送和安排餐食,戴欢欢第一要务就是替他打伞。女孩身高169,不算娇小,可替他打伞还是略显吃力,时间久了让人过意不去,总想说一句“我来吧”。可简不一样,他肩膀很放松,无需刻意迁就把伞费力举高,自然状态下,他们视线几乎是平齐的。但一把伞对两个成年男性来说还是狭小,他们推过来搡过去做了半天无用功,一人湿了一侧手臂。简忍不住笑:“大夏天的,淋湿点无所谓。”“那就打在中间啊,反正已经湿了。”月时宁幼稚地用目光测算两人露出伞边的面积。简拗不过,低头想了想,侧身站,对他伸开一只手臂:“其实也不用。”如果两个人面对面就不会淋湿了。月时宁一愣,公众人物做惯了,他第一反应是防备地扫视周围,赫然发觉今夜连天公都在作美,除去零星路过的车辆,目光所及就只有树木花草在风雨中飘摇。可……这样抱着会不会太肉麻了?虽说年轻的情侣们好像都这样,旁若无人地牵手,拥抱或者当街拥吻。情侣……他跟简算是情侣吗?刚刚太慌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确认一下关系?还是说,吻都吻了就不用按顺序走流程了?面对那张脸,方才接吻那一幕在脑中重现,他后知后觉开始害羞。“没人。”简轻笑,像笑他胆小。啧,恰到好处的激将,月时宁几乎不假思索张开手臂,抱上去的一瞬什么忐忑都落地。头顶是雨落在伞面又弹开的声音,密集却没有压迫感,路过的车灯照亮正从伞骨珠尾落下的雨滴,如宝石闪光,他忍不住伸手去接。潮湿的味道,温暖的身体,没有罅隙的拥抱。好喜欢雨天。比以前更喜欢。他想起他们的初遇,就是在某个雨天。“吃什么?饿了。”简问。“你住哪?”台风天不方便跑来跑去,“就在你住的附近随便吃点?”简想不起路名,直接打开地图给他看目的地。月时宁滑动地图信息,发觉那里既不是海边民宿,也不是什么星级酒店,只是一家路边的低档快捷旅馆,完全不知名那种。图片拍得潦草,地毯显脏,房间也不大,只有床和一张桌子,淋浴间的五金看上去很久没更换维护了。“……休年假怎么也不定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地方……”月时宁皱皱眉头,“定了几天?”“两天。明天我也回去了。”他原本想劝简退房,又忽意识到当下是海汐的旅游旺季,物美价廉的房需要提前两三个月就预定,简临时起意来找他,除了对打工人来说负担不起的各种高级套房,大概只剩下这种档次。明明该过意不去,可他不知为什么,莫名想笑。简往他腿上摸:“手机在震。”“……嗯。”月时宁掏出自己的手机,是外公的微信。他一愣,点开语音贴在耳边,笑容渐渐消失,“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