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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月时宁不知在看什么,冷不丁倒抽一口气,直起了腰板。他一惊,赶忙坐起身问:“怎么了?”被他吓了一跳,那人猛地转过身,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早……早安……”“早……”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生什么事了?”月时宁像没睡醒,呆呆怔怔,眨眼的样子无辜又不知所措,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他们就这么对视了几秒,简眼前倏忽一阵天旋地转,清爽的椰香将他包裹起来,月时宁毫无预兆地扑上来:“简!”他的声音兴奋不已,脸埋在简耳畔堆积起的毯子里,闷笑道,“流星好灵啊!”“……嗯?”冲击太大,简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条胳膊下意识环住他,触手之处光滑细腻。“代言啊!”月时宁开心之余,胳膊肘正好蹭歪他的脐钉,简小腹一麻,脑子都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还好隔着两层松软的毯子,还好他们的身体只有一侧肩膀和手臂交叠,他一路狂飙的心跳隐藏得天衣无缝,晨起的尴尬也没有被察觉。简掀开脸上的毯子,僵硬地转过头,鼻尖几乎要蹭上月时宁的耳朵。他不自觉放轻呼吸,默默等待这一阵强烈的心悸平息:“什么代言?”“arieeve。”“那个法国品牌?”简一惊,arieeve算是奢侈品新秀,20世纪三四十年代在巴黎由一对设计师姐妹创立,早年间没落过,险些销声匿迹,又被新设计师起死回生,重回巅峰,近几年发展势头极为惊人,铆足了劲儿进军中国市场,短短三年便在各大城市增设了几十家直营店,其母公司更是常年跻身全球百大品牌前列,影响力惊人。“对,我也吓了一跳。”月时宁也转过头看着他,被映照成淡金色的大片发丝散在脸上,酒窝深陷,眼中更是光芒熠熠,“我今年替他们的春夏大秀开场来着,他们现在的设计总监很喜欢我。不过,不是做品牌代言人,他们要新推一款淡香水,希望我做产品代言,正在跟公司谈,说是八九不离十了。欢欢姐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行程有变化,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要调出一两天时间来拍广告。”他虹膜的蓝色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迎着晨曦仿佛两颗清澈透亮的海蓝宝石。简看着他被挤压到几乎要变形,却仍旧美到无法比拟的笑脸,伸手拨开挡在他眼前的几缕发丝,这人的头发好像比他们,公众根本没办法接受。”兴许是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兴许是拉下脸来讨好的自尊心受挫,邹一眉头一拧,终于不再伪装出那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月时宁,少拿媒体说事,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他不屑地笑了笑,“谁会关心你助理是谁啊?你就是觉得我坐过牢了,不配给你当助理。是啊,你是谁啊,dc里50男模榜单上唯一的国模!可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是因为谁!又来了。月时宁揉了揉眉心:“嗯,随便你怎么说吧,继续去网上骂我也行,我没时间跟你耗。不送。”他指指门口。“可我有的是时间啊。”邹一死皮赖脸粘在墙边,“呵,好声好气来求你,你就这么拒人千里之外,那你也别怪我……”咔哒一声,安静了许久的洗手间门终于被推开。简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我叫了保安。”物是人非“你他妈……”邹一刚要开骂,却忽然认出眼前的人,“草……你是上次那个……”他盯着简身上月时宁的睡衣打量半天,想法明晃晃都写在了脸上,不可置信,恍然大悟,鄙夷。他转头看着月时宁不怀好意地笑了:“我草……难怪管是谁扑上来你都心如止水,我还以为是你不好这一口,敢情是有别的打算啊?”月时宁眼中飘过一丝茫然,旋即反应过来他话里暗示的皮肉交易,登时一股火窜到头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他攥起邹一的衣领,铆足劲将人向门外丢。“哟,生气了?早前不还很硬气,嫌做情儿恶心,那些富二代送车送房都不低头。怎么,这小子什么来头啊?比他们都有钱?还是活儿够好能让你爽啊?”邹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力气虽不敌他,可深知他喜恶,话捡不干不净的说,“我今天是来的不是时候哈,打扰你享受了……一晚赚多少啊,难不成比你拍照还多?”月时宁不屑搭理他,多回一个字都嫌脏了自己的嘴。邹一见他不搭茬,干脆转攻简:“哎,帅哥,你可别被他骗了!他是不是跟你装成全世界最可怜的那个?他可怜个屁!你赶紧跑吧,别粘他边!谁粘谁倒霉!”邹一死命抵着门,他仿佛有把握月时宁不会真的伤他,刻意伸了条腿卡在门缝里,扯着嗓子喊,“上一个想包他的家里破产,老爹还因为经济纠纷自杀了!你别不信邪,有些人就他妈的是天生的丧门星!在他身边的人就没一个能有好下场!我,因为他进去蹲了一年多的号子,他经纪人带他没几天老公就出轨闹离婚,他爸不要他,他外婆得癌,连他亲妈都被他害死了!”月时宁手一抖,表情瞬间凝结,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底。最后一句话太刺耳,回音在楼道里飘了许久,他静静地看着邹一,连心里的火气都被这句话浇熄了。他人生最大的死穴其实并不是他的病,也不是什么爸爸不要他,更不是旁人的歧视与孤立,而是妈妈。妈妈因他而死,这一点,别人兴许不知,但邹一清楚得很。他曾经最亲近的朋友,连同他们十多年的情分,终于被这句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彻底杀死。诡异的沉默中,门里门外的人同时放开了手,邹一撤去夹在门里那条腿,隔着半张脸宽的门缝,心虚却依旧嘴硬:“……是你,是你先……激我……”他吞吞吐吐,目光躲闪,不知在怕什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通常是实话。月时宁垂下眼,阴影下的灰蓝色黯沉沉的像结了冰。他张了张嘴,轻吐出一句:“滚。”邹一面露不甘,却也不再废话,乖乖转身,走前甚至还不忘替他从外侧阖上了门。锁舌咔哒一声,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落幕,月时宁缓缓叹了口气,眼圈唰得红了。面对着灰色的门板,他深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了心情,而后抱歉地转过身:“……他嘴巴不干净,你千万别当真,也别往心里去。”邹一嘴里从来也没几句实话,可不乏有人相信,再以讹传讹脏他名声。月时宁没在意过,可今天,他却久违地觉得窘迫。他微微低下头,避开对视,生怕从面前这双眼中看到动摇。一只手蓦地伸过来,宽厚的掌心按在他头顶,用力揉了揉,那几根手指轻轻蜷起,指尖穿过他的发丝。炙热的手掌温暖着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发麻的头皮,他顿时就理解了那些高傲又冷漠的猫咪因何会时而对人类谄媚,原来让人揉一揉脑袋这么舒服。如果他是猫,定然忍不住往这只手里钻。暖意一寸一寸沿着他的皮肤流淌下来,他闭上眼睛,没来由的有点想流眼泪。又或许,是有来由的。“我不当真。”简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但你怎么当真了?”“……我……”他一张嘴,胸中翻过一阵尖锐的痛楚,他曾经跟邹一闹过许多不愉快,但即使被对方不讲道理的埋怨,口出恶言,他也不曾真正记恨,毕竟曾经的陪伴不是假的,“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为什么总说你有今天是因为他?”简问。月时宁一愣,方才邹一留了那么多耐人寻味的问题,任何一个说出去都是一篇足够让他难堪的娱乐报道,可简一个都没追根究底。他轻轻松了口气,一低头下巴尖就戳在那人平整的肩头,好像很久没人这样抱住他了。简的身体跟那些营养不良的模特不同,跟年迈干瘪的外公外婆也不同,温热,结实,柔软。这样舒适的安全感最容易瓦解人的意志。阳光愈发耀眼,铺在沙发上,茶几上,餐桌上,杯子拉出长长的影子。“咖啡要凉了……”他有点睁不开眼睛。他跟邹一的过往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的小学三年级。邹一当年留级,掉到他所在的班里,没人愿意跟这个凶神恶煞的问题学生坐同桌。月时宁的外婆是班主任,自然而然将他们俩安排在一起,恰巧也没人愿意跟月时宁坐。虽然同是没朋友的边缘人,但月时宁是优等生,门门课满分,而邹一是吊车尾,除了班主任的课能勉强支撑住不走神,其他时间都在不务正业,比如刻橡皮,课本涂鸦,看租来的漫画。起初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视对方为空气,直到某天放学,月时宁刚巧撞见邹一被几个附近初中的大孩子挟进了小卖部旁边的巷子里。他虽眼睛不灵光,耳朵却敏锐,站在巷口就能听到邹一的吼声:“放开。我没钱!要买烟你们自己去买!呜……”一阵吃痛的呜咽,像是被人捂了嘴。月时宁心中一慌,顿时就拔不动腿了。他也曾经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捂过嘴,在厕所,他们抢他的墨镜,笑嘻嘻将他嫩白的脸颊用指甲掐出血痕:“洋鬼子,一天到晚戴个墨镜装什么装!”他上学早,那时候才过完六岁生日不久,面对几个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学长束手无策,他被他们强行撑开眼皮,观察他的蓝眼睛。身边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又被这几个出了名的小霸王吓退出去。那时候他无助地想,如果能有人早一点帮他通知老师,那外婆才买给他的新墨镜就不用被扔进小便池里了。于是他将书包往地上一扔,淡定地拐进小巷,离他们三米远站定,状似不耐烦:“邹一,任老师叫你回去补语文作业你怎么跑了?她在到处找你,说你今天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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