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一醒立刻就有人向季时渊报告。
顾辞趴在床上看着医生进进出忙活,徒生出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看着保镖进来又出去,他知道季时渊于不久之后出现。
顾辞的口腔内部有大大小小十多个伤口,医生询问他情况,他
刚开口就一阵剧痛,顾辞干脆转换为点头和摇头。
顾辞给顾菱打电话推了今天约好的饭局后就静静地盯着窗外发呆。
季时渊在一个小时后带着一身煞气出现。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顾辞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拿过病号服套上。
顾辞在季时渊冷漠等我眼神中坐到他对面。
顾辞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再抬头眼神平静,头脑理性。
“季总……请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当年的事情我的家人毫不知情,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人做事一人当?”季时渊打断顾辞的话,嗤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会彻底消失。”顾辞淡淡的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仿佛自己了结生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季时渊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诞的笑话,他修长笔直交叠翘起的脚放下,整个人的身子坐直起来,上身前倾靠向顾辞。
“死?你想得倒是挺美。如果那么容易就让你去死,我何苦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接近你?顾辞,死对你来说应该是解脱,而不是痛苦。”
“还不够吗?”顾辞麻木的问,“从我回国开始身边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宋停、秦政、父母、姐姐、侄女。季总还想怎样?”顾辞顿了顿换口气接着说,“回想了一下,发现季总你说的挺对的,死对我来说好像真的是一种解脱。季总为了报复我还着实废了一番心思吧。如果不是季总,我早在一年前就该死在车祸后的icu里了。”
季时渊没开口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顾辞像是叙述一个漠不关己的故事。
“季总,您说了游戏结束,那就大发慈悲的给我一个结果吧。”
一滴泪砸到手上,顾辞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脸,脸上不知何时早已经是湿润的一片。
顾辞淡漠地看着指尖泛光的泪水,没有难堪,也没有无助,唯一的想法只是无奈。
无奈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还会有多余的情感。
顾辞脸上反光的泪水刺进季时渊的眼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玻璃娃娃终于跌落泥潭,以往的光辉随着脆弱身体的销毁而一去不返。
原来认真
毁灭一件东西是这种感觉。
季时渊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一股难以明说的情绪开始在他的胸腔里聚集,蔓延开来。
季时渊优雅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
“或许,游戏还没结束。”季时渊起身走到窗台边,“我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回国之前我调查过你,你对六年前的事件留有极大的阴影,在身体上,你本能抗拒除自己亲近的几个人外所有人,你不喜欢与别人近距离接触。而在心理上,你将自己封闭起来,性格一改以往开朗。”
随着季时渊话音落地,顾辞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季时渊说的这些都是他最初接收心理治疗得出的结论,他能知道,顾辞并不意外。
在昨天以前,季时渊在顾辞这还只是一个极具经商天赋的商人。昨天之后,在那黑漆漆毫无生气的枪口对着自己额心的时候,顾辞就知道了一直以来自己的愚蠢。
“我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你不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吗?那我就无声的嵌入你的生活,让你从内到外的接受我。”
季时渊转身看向顾辞,顾辞抬头与之对视,然后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你动手制造一次次的意外,刺激我的神经迫使我陷入崩溃的状态。然后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替我解决问题,让我从心理上对你产生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依赖。你成了我绝望之中唯一的一束光。”
“每次我纠结无助又倔强强撑的样子落在你的眼里一定很可笑吧!”顾辞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你出手帮我解决了问题,我真诚道谢的样子才更可笑……你说的对。狩猎游戏里,让猎物误以为你是他的同类,趁其不备再将他一口吞掉才是最高超的手段。”
季时渊有些讶异顾辞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冷静下来,将两人之间的事情抽丝剥茧的分析情绪,甚至还倒推他最开始的想法。
季时渊感觉自己血液中的分子在剧烈跳动。
“季总,我猜的对吗?”顾辞幽暗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
“对。”季时渊大步走到顾辞面前,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手掌逐渐收缩用力,“既然你那么聪明,不如猜测一下,这个被你半途破坏了的游戏该怎样继续…我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