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陈竹起身,拉起他,朝医院的楼梯间角落走去。
陈竹将人按在门后
,逼视着眼前狡猾的狐狸,“说清楚。”
徐兰庭站直了些,他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抽条许多,跟他差不多高了。
“陈竹。”徐兰庭收敛了平日里懒散的调调,“我说,我们在一起。”
陈竹眨了眨眼,问他,“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在一起,就是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每天早上醒来我第一眼要看见你睡在我身边;
你每天得给我做饭,不过我会洗碗。”
徐兰庭每说一句,陈竹的防线便坍塌一点。
最后,男人虔诚地吻在陈竹的唇上,竟带着一丝恳求。
“陈竹,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不是小情人,也不是床伴,不是徐兰庭任何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徐兰庭无数的灰色地带中,骤然闯入一束洁白无瑕的光。
陈竹割裂了他的人生,让他前半生显得无比荒唐,又让他后半生显出许多的不确定和期待。
陈竹沉默了很久,而后低声说:“为什么”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不敢。在领略过徐兰庭的世界后,陈竹一直清醒地知道两人之间的鸿沟。
就连经济差距,都算是他们之间最微不足道的障碍。
徐兰庭的家族、徐兰庭的圈子、最沉重的,莫过于徐兰庭那颗浪荡不羁的心。
那一句“我不会爱任何人”如同魔咒,紧紧地封死了陈竹的心,他不敢向前一步,只得后退。
徐兰庭骤然献上的爱意,陈竹无论如何,也不敢伸手去接。
“我”陈竹像只走到了陌路的小兽,茫然又无措地望着步步紧逼的猎人。
最终,少年低声、沙哑、徒劳地开口,“我没有钱,很穷”
他说:“你也不会跟你的朋友打交道,我,我不可以”
陈竹的爱意如此赤城,却卑微到了谷底。
“傻子。”徐兰庭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他笑着,哄着他,“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君子,前途一片光明,有什么不可以的?”
徐兰庭:“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花——”徐兰庭顿了顿,又说,“你挣的钱也给我花,行不行?”
陈竹嗅着徐兰庭身上干净的味道,一向清冷的古龙水气味里,沾染上了些许泥土的气息。
他看见徐兰庭挽起的裤脚上已经干涸凝固的泥巴,看见一向斯文得体的人,穿着一双并不合脚的运动鞋,鞋子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陈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份忽如其来的爱意。却清楚自己的心,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在此刻推开眼前的人。
过了很久,陈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缓缓地,轻声说,“那,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他说:“男朋友。”
那只飞鸟终于落入了滚滚红尘之中,降落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