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让许嬷嬷将赵桑送进内室,说是送赵桑,实际是看住赵桑别让她捣乱,她又让粗使婆子将娇芙拉出来。
娇芙因着赵蓉挨了一巴掌,她肯定不能再让文氏动娇芙。自己好歹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五小姐,文氏动她还得三思,娇芙身份上处处弱势,落在文氏手里定然要吃亏苦头。
“你们放肆!都给本姑娘松开!”赵蓉护着娇芙,蕊婧护着赵蓉,婆子们听文氏吩咐行事,不敢不从文氏的话,明间混乱成一片。
小文氏想阻止被文氏呵斥,站在角落里呐呐不敢出声,她是文氏的侄女,如今嫁给大爷为妻,是文氏的儿媳妇,做侄女时小文氏便有些害怕文氏,如今当了文氏儿媳妇便是惧怕她了。
“住手!”浑厚磁性的男声打断明间这场闹剧,
赵世渊是渝州城出名的美男子,赵家世代出武将,他偏生下来身子多病。老侯爷遍访名医才求得药将他身子温养,但却这辈子却不能练兵打仗。哪怕如此他并未自暴自弃,而是辗转爱好文书。如今年近中年依旧儒雅俊赏,谈吐风雅,只是此刻他面上隐忍着怒意。
“给侯爷请安。”明间内丫鬟婆子跪满一地,都是文氏以及宁乐院的人。
赵世渊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哪怕他并不行军打仗,可身处高位多年,浑身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比,如今明间奴仆皆不敢抬头看赵世渊的脸色。
文氏看到赵世渊进来,脸上怒色渐渐消散些许,绕过跪在地上的奴仆,快走向他,道:“侯爷来了?”
“怪我早来,坏你好事?”赵世渊忍着不快越过文氏,直接走到赵蓉身边,和颜悦色地看向她。
“大伯。”赵蓉见赵世渊出面,心底放松了许多,胡乱地抹了把自己的脸,还有散乱的发髻。
赵世渊揉了揉赵蓉的脑袋,小姑娘才十三岁出头,正是爱美讲面子的年纪,倒是能豁下面子和奴仆打架,“你好歹是侯府五姑娘,竟然让这群刁奴欺负?”
“没事,我也没吃亏。”她揪了好几人的头发,好歹是练过武功的人,赵蓉吃亏在年纪小,身量不高,又要护住娇芙不被欺负,再过几年等她张开,指不定这群人也不
能挟制住她。
“哪怕没吃亏也不能放过她们,大伯替你报仇。”说完,赵世渊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娇芙。
这明间不曾下跪的也就只有四人,文氏、小文氏、赵蓉以及娇芙。赵蓉是他亲侄女可以不用下跪行礼,娇芙不过是赵郁妾室,肯定不能跟赵蓉相比,按道理不是行半膝礼,而是如同明间其他人那般该向他行跪礼。
不过一眼,赵世渊就看出娇芙也是硬气的人,没直接寻死觅活,哭闹着要讨回公道不是人家吃下暗亏,这般不声不响才最危险,他额头青筋直冒。
心里对文氏不满达到顶点,哪怕文氏再生气都不敢动手打人,况且打的还是侄女和侄儿妾室。
赵均与赵郁都不在府中,如今出这档子事,可以见到护短的二人得知此事会如何动怒。
见赵世渊视线落在娇芙身上,文氏眉间戾气丛生,瞪着眼睛看娇芙,难怪在青楼那种地方受人追捧,不过是挨一巴掌仿佛是要杀了她似的。
文氏看娇芙碍眼,她出声道:“侯爷进去看看桑儿吧,她正难受得紧,疼得脸色泛白,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还喊着爹爹。”
赵世渊撇了眼文氏,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小文氏身上,直接吩咐小文氏:“让人将五姑娘与芙姨娘送回院子,事情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是桑儿贪嘴吃坏肚子,怪不得别人。”
文氏怔了怔,“侯爷这事何意?”她手中掌管侯府中馈,哪怕小文氏是长孙媳妇,平日已不过替她打打下手,如今他却越过她直接吩咐小文氏。
赵世渊背着文氏,眸中划过冷色,“你若是想丢脸,本侯不介意现在就说。”他高雅儒和话里却自带震慑人的气息。
文氏立在原地,唇角动了动,看着赵世渊进内室看望赵桑,直到小文氏让自己身边丫鬟送赵蓉与娇芙回去,文氏都没敢出声。
赵蓉先将娇芙送回南苑,只是她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自从挨过巴掌后,娇芙便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且始终眼眸低垂,用手挡着脸颊,透过她手中白色绢帕,还能瞧见脸上痕迹。越是好看的人越在意容貌,她不肯让人看见她脸上的伤,她就还是不要再进去。
赵蓉回到宁喜院,蕊婧强忍许久
终于憋不住了,关上门屋内只她们二人:“哪怕今日您责罚奴婢不守规矩,搬唇弄舌,奴婢也得跟您说句话。往后您还是别和四姑娘来往,免得大太太说您带坏四姑娘,这回大太太是动手,下回动鞭子棍子怎么办。”
姑娘连闺阁都未出,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容貌,毁掉容貌可以说女子这辈子便毁了,可大太太还是不留半分情面直冲着姑娘的脸而去,哪怕是芙姨娘替姑娘挡了那一巴掌,可她看在眼里还是心惊肉跳,那痕迹只怕日都消不下。
娇芙看了眼蕊婧,她又没未卜先知的能力,谁知道文氏会对她动手,“大房二房相处素来融洽,这边只有父亲哥哥还有我三人,如今再加上娇芙四人罢了,难道就这大伯娘都容不下?还是她以为我爹爹没能继承祖父爵位,还住在侯府便是寄人篱下?”
能被选为侯府宗妇的人,总不可能连点大局观念都不曾有吧?再者她家根本无需寄人篱下。
她曾听爹爹提起过,是祖父当初去世时不肯几房分家,所以如今他们还住在侯府,府内也保留着三叔那边几处院子。
蕊婧担心今日之事有一再有二,管家权利在大太太手里,谁都经不起她这般折腾,“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二老爷?”
“告诉我爹作甚?”赵蓉无奈地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划着小茶几,闷闷不乐地出声:“这些年他伤着身子,一直待在府里修养。直到近两三年,才开始踏出府门去溪山林那边散心,偶尔住上段时日。把事情告诉他,他肯定放心不下我。他若不放心离家,便只能待家里整日刻碑文雕塑像,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