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你们嘴里的那些什么罪,只是我单纯不想成为她罢了。”我打断了老人的话,“这面镜子我会带走,因为那所谓的记忆,于现在的我而言,还很重要。只是,我不会现在就进去。”
老人这时露出了错愕:“历经千年,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幼稚任性吗?”
“历经千年?抱歉,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及知道的东西,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
妖力缠着镜子又放在了我的面前,在风雪中的沉默,终究被打破。老人站了起来,其余的人也都陆续散去了。
“这样的话……”老人眼中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就只好——”
就只好……?
……!
须臾之间,万千世界,若花开放,自镜子中涌出。目不暇接,似梦若幻,实则遥不可及。
意识到不对,想要用妖力挥走镜子,已然深陷其中了。
“强行让您想起来了。”
“……”
“我们在此千年,放出童谣引您前来,终得夙愿。在此,以我们全部生命,让明石镜带您回到那个时候,将您所有之物,全部奉还给您。不求恕罪之言和劝谏之劳,如此——”
“……为了一个早就不存在的神明,为了一个连当事者都忘记的罪名,不是逃避,而是让其想起……人类……真是不可救药。”
残留意识只能看到老人那张平静的脸,她平静的眸子里,仿佛是一潭度过了千年的泉水——
这样的人……
本应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这样一来,反而会更加深入她的过往吧?
若是顺着那些人所说,当时直接进入了镜子,恐怕就不是“那时”,而是镜中世界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到了那里,我还是我,不是她。
出云国旧神曾经说过,为了「那个」,她不惜连「自我」都要抹杀。我的出现完全是她这千年计划中最大的意外,成为夕夏那种慈悲善良的存在,只是个伪装。
可是,她想要依靠这个伪装欺骗谁呢?这种伪装,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以及……她最终的目的——「那个」,又是什么?
……
又梦到了那个不断坠落的梦了。
我努力想要看清楚在我上方的那位,却只能隐约瞥见一点金色,然后便猛然醒过来。
晴天白云,绿草……四张脸。
“真是的,都叫你多带她出来看看,现在也不至于连出云国的神泣之地也走不出去。”说话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老人脸,看不出男女。
“这才惨了。连神泣之地都走不出,更不要说是去高天原找容身之处了。”是难以辨认性别的年轻面容——
“从一开始就在吵吵闹闹,连一点旧神的风范都没有……”这次是个小孩模样。
“比起那种事,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好了。被风吹走了,我又要费心费力去找你们了。”
这次是个熟悉面孔……
“等下,她是不是太像了?”小孩问,“不不不,吾绝对没有看错,这个妖怪,简直是一模一样啊!而且,她是不是看得见吾等?!”
“汝不是她吗?”年轻人皱了眉问,“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这是什么话?!吾等可是旧神!就算出云国不见了,吾等也是旧神!”老人不满地说。
“算哪门子神啊?出云国一没,人世间哪有知道吾等存在?”小孩略带嘲讽,“要不是与生俱来的神力,连人间靠天地灵气而成的妖怪都要高我们一等。”
老人被小孩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总之——”红发男子将两手分别按在了老人肩膀和小孩肩膀上,随后如同塞物品一般,塞进了自己身体中,“休息够了就回去。”
年轻人这才把目光收回又看向我:“虽然吾等还不清楚汝为何会来此地,但冥冥之中,或许——”
年轻人没说完,就被红发男子塞入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