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十八岁。
不再是渴望去游乐场的年纪。
她妈倒是玩得很开心,坐旋转木马的时候眼睛眯得都找不着一条缝了。
但夏糖只是撑着脸,觉得有些无聊。
看到人群里,有家长给自家小孩系上气球的那一瞬间,她盯了很久,想起了自己手腕上被系过的那只□□熊气球。
一瞬间。
有个炮弹在心底炸开。
炸开一个无法被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填满的空洞:
如果裴慕西真的会回来就好了,就像之前答应过她的那样。
虽然她表面上想让自己放低期待,好让自己放平心态,就算裴慕西真的没来,她也不会因此难过,或者因此生气。
可她却不受这种控制,心里始终带着高高的希望,
那种当时看不到也触不到的希望。
她往裴慕西那个早已打不通的电话号码上发了很多短信,没有回音;也往裴慕西那个落满灰从没被打开过的工作室里塞了很多封手写信,也没有回音。
她愿意继续等着裴慕西。
可也很渴望裴慕西,能看到她不算盛大,却很热爱的“第一次”,天知道她多想让裴慕西看到那个自己。
但裴慕西真的没有出现。
在那场演奏会结束之后,也依旧没有出现。
她试图留在场馆里多等一会,直到裴慕西披着月光而来,可仍旧没有任何回音。
可她还是执拗地等着。
直到家里所有人开始催她上车,她原本还想再等一会,可那天连裴斯云都来了。
裴慕西的妈妈,裴斯云,和她说,
“回去吧,夏糖。”
这像是一锤定音的一句话,告知了她这个事实:
裴慕西没有回来。
否则不可能连裴斯云都劝她回去。
她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上车。
车子开始启动,她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恍惚地听着其他人开始说话。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帆布鞋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像分散在不同角落,向着不同方向奔射而去的交叉线。
只有一个相交点,再也不会聚集。
她愣愣地看着,却没有任何想弯腰去系鞋带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