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之所以在发现床单上的印记时脸色大变,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施念和关远峥之间连正式的夫妻都算不上,如果当初没有把她弄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就得沦为商业利益的牺牲品,被埋藏在那个深宅大门里守活寡,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得知自己的女孩曾经被人这样欺骗愚弄,关铭自然是不痛快的。
在他对施念说“以后有笙哥疼你”的时候,施念特想哭,无法抑制的情感盘踞在心口冲泻而出,去了纽约后虽然她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也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可对于自己的那段过去她始终埋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一个人提起。
然而这根刺毕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啊,就像她前进道路中的一块污点,每每想起来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巨石,压抑着。
直到这一刻,她将这个秘密分享给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就好像心口的巨石突然有人替她分担了重量,整个人都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关铭见她情绪波动,干脆躺了上去,把施念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低声轻语道:“刚才真的是不知道你没经历过这种事,不会…给你留下什么阴影吧?”
施念泪是止住了,睫毛沾着水汽,声音咕哝着说:“在纽约的圈子里,有时候在一起聊天,她们的尺度会很大,我以为这种事会很享受的…”
关铭笑了起来,笑完后又有点懊恼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对她说:“下次一定温柔,让你好好体会。”
他对她说过很多“下次”,唯独现在这个“下次”让施念心跳加速,不敢拿眼睛去瞧他,想到刚才过程中关铭醉人的眼神,她几乎溺死在他的眸中,她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他最迷人的样子了,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情之所至时的模样是最蚀骨销魂的。
她甚至有了种荒诞的想法,如果那个方培念真的和关铭相处过,大概是怎么也不会把他告上法庭的,他这样的男人,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样貌没得挑,有学识有内涵却并不古板,甚至比很多男人都懂情趣,如果他想让一个女人跟他,根本就不需要强迫,多得是让人心甘情愿的法子。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床单脏了…我去收拾一下…”
关铭抱着她不给她动:“不用你收拾。”
顺带把被子一拉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也盖上了,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宠溺:“以后跟着我,只管享福,脏活累活都不准干了。”
施念忽然感觉心口灌满了蜜,似要溢出来般,没有人这么宠过她,就是以前父母在时,也不会这么惯着她的。
施念垂下睫毛声音很轻地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关铭掌心的温度不断朝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你当时查到我就是以前跟你在巷子里打架的女孩时,你什么心情?”
她其实一直很想问问他,问问当年她离开加州回国后,他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可等了半天,他都没出声,手倒是没停下,施念毕竟刚经人事,身子很敏感,招架不住他,轻嘤了一声:“笙哥…”
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眼里含着笑意,眸中的光慵懒却烫人,似故意吊着她,慢吞吞地说道:“心情啊?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施念低下头说:“不知道,你当初八成是把我当小孩了。”
“要是当初就知道我日后会对个小孩动情,那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里翻过来先找到你再说。”
顿了下,又接道:“说实话有些意外,没想过再次见到你,小丫头片子居然都嫁人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吧,知道你的身份后,会去留意你,远峥走的时候,想找个机会去看看你,后来想想不太合适,就算了。”
“所以在慈善宴上我拿着画去包间找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你说呢?”
关铭眼里有笑意,和那晚她初次在包间见他时一样。
施念感觉心里很乱,以前不觉得,现在和关铭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总觉得当初被他看见自己穿着婚纱嫁给别人有些羞愧。
关铭却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气息很近地对她说:“本来对你之前的事就没有任何想法,我对你动心思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过去,更何况现在才弄清楚乌龙一场,只能是庆幸几年前把这场错误纠正了过来,你看,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人,跟我说说看,当初想嫁的人是不是我?”
被关铭一语道破,施念更加窘迫,只是下巴被他捉住,眼神也躲不了,脸上燥得慌。
小声说了句:“以前在旧金山你把id卡给我的那晚,我就匆匆看了一眼,只记得你好像姓guan,我…其实和关远峥核实过那件事,他没否认,我就以为…以为是不是过去时间太长了,他记不清楚了…”
关铭又冷“呵”了一声,狠狠咬了下她的唇:“我记性好得很,连你腰窝左上方有颗痣都能记得,远峥的事我会查查看。”
听到关铭这样说,施念会有种感觉,本来孤零零地飘着,突然就有个人为她做主了,以前在东城也想方设法打听过关远峥的死因,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