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苒又牵着小黑楼上楼下逛了个遍儿,确定了楼道里的味道就是源自对面郭奶奶家,而且小黑也只会对着对面的房门大叫。
后来,那股莫名其妙的臭味儿越来越重了,郗阳和两位室友一商量,还是找对门儿家的郭奶奶说一说比较好。
但是她们分时段敲了好几次门,却都没听到里面有人回应。
一整天下来,郗阳三人开始有些担心了。
郭奶奶毕竟已经来了,一个人在家也许会遇到很多麻烦,想到这里,她们打电话叫来了物业。
物业来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大姐,大姐表示自己也联
系不上郭奶奶,还担心老人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又打电话叫来了保安。
保安在确定了物业大姐与郗阳三人都会给自己作证后,暴力破开了老人家的房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扑面而来。
看到了这状况,保安用毛巾捂住口鼻,一边叫着郭阿姨,一边迈进了老人的房门。在阳台发现了恶臭味的源头后,他慌忙跑了出来,完全不顾形象地吐在了楼道里。
不久后,警察到来,带走了老人已经开始腐烂的遗骸。
虽然已经下了一场小雪,但荣城还没有正式进入冬天,平时气温徘徊在零度左右。老人是倒在没有暖气的阳台里的,硬是隔了一周的时间才有异味传出来。
根据警方的调查,老人是因为脑淤血突发而死在了家中的。
荣城人很多还有自己腌酸菜、辣白菜、咸鸭蛋的习惯,不管新楼老楼几乎每户都配备了独立空间的阳台,老一辈人更是会在入冬前在自家阳台里摆满腌菜的大缸。
邻居奶奶就是这样,那天她买好了两大麻袋的大白菜,正准备开始腌酸菜,却在刚走进阳台就一头栽倒。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倒下了。
她的老伴儿先走一步,儿女和孙子孙女全都在外地工作上学,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也很久都不会想起来给她打个电话。
小区楼里楼外的邻居们,很少有认识她的年轻人,就算是平时一块儿打牌的老友,也以为她最近是去了儿女家。
没人知道她倒在了自己家中,没人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也没人知道她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
数天过去,屋子里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只有钟表还在滴滴答答地前进。
滴答——
滴答——
滴答——
太阳升了又落,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不断流逝的时间融为了一体。
心脏不再跳动。
大脑不再思考。
血液不再流淌。
器官不再运作。
只有细菌还在生长。
内脏、脂肪、肌肉、皮肤……
从里到外的,她开始了回归自然的旅程。
明明是孤独地离去,但她最终却化作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邻居老奶奶去世一周才被人发现的事情,立刻在附近小区里以
风一般的速度流传开来,人们畏惧死亡的庄严与神圣,更加畏惧命运中总也无法摆脱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