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梧轻笑了下,唇角微弯,眼底的笑意极淡,声音飘渺极了:“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我怕再不去,他就又要生气了。”
话音落下后,乔母沉默了很久。久到乔梧以为她又像从前一样,因为其他的事情遗忘了自己。
刚准备把手机放下,乔母突然小声地啜泣起来。
乔梧一顿,动了动唇,却也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
好烦啊,怎么都喜欢哭。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她确实无法理解乔母现在有什么难过的。
据说,乔昭乖巧听话,和当初的乔朝一样成绩优异,甚至更甚于乔朝,是老师长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完美的弥补了抚养乔梧时没能让她为家长争光的遗憾。
她不明白,乔母还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呢?
可是乔母哭了很久很久,哭到不能自己,最后被乔父拿走了手机。
乔父的声音沉沉的,和从前一样严肃。
他说:“妈妈生病了,奶奶和爷爷的身体也不好。乔梧,我们大家都很累很累了,我们现在就想有个正常的家庭生活。”
“你可不可以懂事点,做一个正常孩子?”乔父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没了十几年前的意气风发。
“按部
就班的生活可以吗?你不想回来定居没关系,我们以后给你筛选相亲对象的时候,条件是定居在w市都行。
逝者已逝,当初的事情真相我们不想再追究了,你妈妈每天也很难过,你不要再刺激她了。你不想结婚,可是在这个社会上,哪有正常人不结婚?我们不想你不开心,但我们也并不想被其他的邻居、亲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现在的乔父就和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他用那么恳求的语气说:
“小梧,算是我们做父母的拜托你了。”
“别给我们徒增烦恼了,可以吗?我们真的,很累。”
电话挂断后,乔梧还握着手机。她定定地盯着沙面,那几只小蚂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可能是已经到家了。
蚂蚁都有家,但是她没有了。
不远处是在江滩边互相追逐打闹的热闹人群们,还有人点燃了仙女棒,在夜色下摇晃,绽出一朵朵绚丽多彩却又转瞬即逝的烟花。然而,每当上一朵的烟花消失后,紧接着就又会有新的花绽放,用它们明艳的模样取代了人们对上一朵烟花的记忆。
乔梧想起了乔朝。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人是太可笑,太复杂了。
曾经信誓旦旦说是不可替代的宝贝,在他离开的那天,他们就找好了替代品。
此后几年,乔朝这个名字再也没出现在这个家庭里,就像不曾来过这人世间。
来也出乎意料,离开时也突然。
乔梧静坐着,任由着江风撩着长发飘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沙面上多了几个被水珠砸出的深色小浅坑。
为什么她就要一直懂事乖巧啊,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学着懂事安静了,可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啊。
良久。
她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才响了一声。
那边就接了起来。
乔梧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里有重重的鼻音:“岑淮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岑淮舟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异样,安静了两秒,也没插科
打诨,声音柔和了许多,嗯了声:“你说。”
听见岑淮舟的声音后,乔梧的心跳又快又乱。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玻璃罩,乔梧听着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跳,轻声道:“你上次说,只要我同意,随时生效的话还作数吗?”
乔梧停顿了下,纤细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乔梧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声颤道:“如果作数的话,你介意多个儿子吗?四条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