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留着还有用,能激谢治上进,没必要这么早除去。
谢重姒却是微微一愣:“嗯?长林书院跪了一院人,要求彻查的那晚,父皇连夜召见的,是你吗?”
“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顾替,我跟去罢了。”
谢重姒托着下巴,笑靥如花,也走到他对面落座,胡乱落了颗子,扰乱他棋局,道:“嗯?你是怎么帮三哥说好话的呀?说来听听。”
棋局被祸害得一塌糊涂,宣珏无奈收了手,想要把棋子收回盒中,不想细谈:“稍提了两句。”
谢重姒却没打算放过他,并指夹住棋子,用玉棋边缘,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手背,挑眉:“说。”
带有薄茧的微凉肌肤,避不可避地也触碰到他的手背,宣珏像是被烫到了,睫羽一颤。
对面小没良心的还在笑,他干脆将掌心收归的棋子一撂,一本正经:“臣说,三殿下知行有礼,不可能做出有违律法和身份之事,定是有门客手下撺掇,陛下明查。还说……”
他顿了顿,笑出声来:“三殿下温厚,礼贤下士,是明君之选,可立为储君。”
见谢重姒微愣,宣珏:“怎么,殿下不是让我择贤攀高枝么?原太子是没指望了,还不准我另择贤主?”
谢重姒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哦。你要是敢和父皇明目张胆说立太子,明日你头颅就得在武门前落地,还是滴溜溜滚上三四圈,没人敢给你收尸的那种。”
前一句说手下门客作祟,让父皇好好削一顿三哥那些势力,是宣珏能说得出来的话。
后面那句——大齐灭了宣珏都不可能这么莽撞。
宣珏没忍住,掩唇咳嗽了声,道:“现下的确未说。”
谢重姒:“……”
老天爷,为什么这神仙忽然会逗人了啊!
她继续面无表情:“那你之后说呗。或许不这么直白,用委婉的法子旁敲而说,也不一定——毕竟,望都里头,已无人能和三哥下一争高低了,你是得给自己寻个退路。”
宣珏从善如流:“好。”
谢重姒哑口无言。
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沉默半晌,看着打散的死局,又想到波云诡谲起来的皇城,忽然有点微末的惶恐,心道:“真的能破局吗?这都才刚开始呢。”
于是便道:“宣珏,太近了。”
宣珏正抬掌,掌心棋子落入棋盒,一时分心,噼里啪啦落了三四枚在地。
宣珏起身,边拾棋子,边面色如常地道:“殿下何意?”
谢重姒看他如玉琢磨的侧脸,赏心悦目,除却微抿的淡色薄唇,示意主人此刻的不愉。
她“呀”了声,眉眼间是恣意粲然的笑:“就是你今儿靠得近了些嘛,我……”
宣珏将拾起的棋子随手一放,玉子高高砸入棋盒里,声响惊人。
谢重姒:“……有点不舒服。”
她杏眸微眯,像是狡黠的妖,不经意间搅得人心晃荡。
宣珏立在她旁边,俯身,温声道:“譬如现在么?”
“对呀。”
宣珏知道,他本该后退一步,告个失礼。
可忽然想起之前,夜论礼闱那次,谢策道似是烦闷皇子夺权,说到一半,就倦怠地道:“罢了,不提这事儿了。顾替,你过来瞧瞧,这些人品性如何?先筛选一批。”
翰林院掌院学士疑惑上前:“陛下,这是……?”
“尔玉也到了婚龄,朕又不可能留她一辈子,先过个眼,再让她挑。”谢策道摆摆手。
宣珏当时没忍住,也上前,瞄到名册上一串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