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黑衣几乎要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眸诡异地泛起了点点绿色。
唐远安的神色平静下来,逐渐染上呆滞,手中蓦然一凉,他低头看去,被黑衣姑娘塞进了一柄匕首。
“去吧。”
她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杀了他们,给这个世界里的文竹一个好结局,也不枉她与你相恋这么几年。”
唐远安觉得自己脑袋一片混沌,身子只知道听从面前这人话,双手微微颤动,他轻轻握住匕首,感受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往连寻两人的方向走去。
不行!
他在心底呐喊,可身子被控制,他什么都做不了。
“啪!”
唐远安无力之际,一道刺痛自手腕处传来,匕首被人打落在地,如黑衣人一般突然出现的红衣姑娘微微叹了口气,眉间闪过些无奈:“谈月,不要闹了。”
黑衣姑娘的笑容凝固,瘪嘴瞧着突然出现的人,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施加在唐远安身上的境力,压低声音:“乐疏,就算是内定的,你这也太放水了,荷包都出来了。”
乐疏轻轻瞪她一眼,转身去看还没回过神来的唐远安:“他要是真在这里杀了人,可就出不去了,到时候殿下追问起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我也没打算让他杀人。”谈月指尖绿芒微闪,直直朝着唐远安眉心而去,片刻之后,面色苍白的文竹站在他面前,“我做都做了,至少得让我把流程走完吧。”
“你来得晚。”她又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你是没看见那会儿那个姓连的脑子里是些什么东西。”
乐疏的注意力没在谈月这儿,对她的话不过一笑了之,心思全在前面浑身僵硬的唐远安身上,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谈月的境力虽撤,但这幻境给唐远安的影响还在,经历过刚才那么一番思想与身体的挣扎,文竹站在他面前时,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才好。
“对不起……”
唐远安伸手,脸色苍白的文竹即刻倒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
他又重复一遍,紧紧将人抱在怀里,眼泪如断线般地留下,没入文竹的发间。
他抱得很紧,却不敢用太大的劲,没哭出声,面容被哭得微微扭曲。
家国仁义在前。
即使是在这里,他也不能杀了连寻与宋清业去保住她。
西纪谍者,南陆臣子。
西纪杀南陆多少人,南陆屠西纪多少城,他们之间隔的是有着上万人性命的国恨,本就不该相遇。
伤心之余,唐远安蓦然想起夜风凛凛的晚上,月色之下,姜昭曾告诉过他四个字。
钟意就好。
钟意就好,他抱住文竹的手还在颤抖,哭声抑制不住地突然断断续续地跑出来。
钟意就好,可是时间不对。
若是盛世和平,若是两国友好,若是未身处乱世,何愁不能结成连理。
世上万千情爱,各有各的无奈,不巧,他们就遇见了死局。
唐远安含泪苦笑一声,缓缓松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文竹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的消失。
大脑一阵眩晕,向后倒去之际,他想起他初遇文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