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把托盘里的茶杯和热水搁到桌上,夹了香片扔到杯子里再注入热水,轻缓的动作步步生花,不急不躁。
连泡个香茶也这么帅,我双手杵在下巴上看着他,不由地想起他刚才在街上发火的模样。
“你若是敢动她,我让你碎成渣……”
我到死的时候也会记得他说那话的样子。
钱晋锡说他和十三阿哥去谦府接我过来看病的路上遇到了在街边约了几个小公子喝茶的卫徉,刚好听到他在胡诌樊园发生的事,原来那天他也在,只是存在感太小,我竟没发现。
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诸如‘七月是婊子’、‘我也想尝尝’、‘边西的野味儿肯定与众不同’……之类的。
当场十三阿哥的脸就绿了,但没有发作,没想到几杯黄汤下肚的卫徉当着一众小伙伴的面飘得很,当即甩出一块玉佩,要那几个跟着他的街头小混混去把我劫了,打晕后带去宜春院,先下药供他们几个哥们儿玩弄够了后,再卖给宜春院做妓,只要能保证我成天吃着药任人摆布出不了门,就能保证没人发现得了,还能为石府大小姐报仇……
这话怎么听得?毒辣至此,十三阿哥当场从马背上跃下踢断了卫徉的三根肋骨。
“看什么?”他递过一杯水在我手里,“转性了?”
“啊?”我一脸茫然。
他指着钱晋锡留下来的两篮子小菜,“平日里不是早就扑上去了吗?”
哎呀,把我说的这样不堪……
“我虽然很饿,但……”我刚开始义正言辞,就瞧见一一带着两个姑姑从厨房那个方向端着三个托盘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托盘上搁着一个砂锅一个花碟,砂锅还在咕噜冒气儿,花碟里是些精致小料。
“涮羊肉?”我当即睁大了眼睛。
他好笑道:“原来是钱晋锡带来的菜不够吸引人。”
姑姑们在矮桌上架了一个小炉,红彤彤的炭烧得旺旺的,再将砂锅搁上去,揭开盖子后牛奶状的浓汤翻滚,散出一股清香味儿。
“是山药?”我喜道。
一一笑道:“是啊是啊,还有白果呢。”
我咽了咽口水,也不嫌小炉热,双手支在桌上就快把整个脸都凑进汤里去了。
“姑娘你让开一点,我把羊肉放进去。”一一说道。
我让开了一点点:“快放嘛,没看到汤滚成这样了?”
十三阿哥突然拉起我的手来,“看我一眼。”
我回过头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顿时红了脸。
“怎么?”他故意的:“还是羊肉比较吸引人?”
我嘻嘻笑起来:“错啦,羊肉饱腹你饱心,永远看不够。”
他愣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略略染上了一丝红晕:“你是不是傻?”
我‘啊’了一声,戳着脑门说道:“这儿再被敲两个洞的话,离傻就不远了。”
“去樊园找我做什么?”他揽开我乱戳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缠着额头的绷带。
所以说误事嘛,我竟然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赶忙把在端午那晚谦府的事儿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地连素心惯用的感叹词‘夫人呐!’都没放过。
他听得认真,呢喃道:“姑母的意思是说方文苏不可能回祖籍,反而会在山东胶澳?”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