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侍官让宫人给他梳妆
打扮后,就匆匆忙忙地去杨充容的寝宫了。
杨充容消息那么灵通的人,早就听说了乾德帝回承光殿的事,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疑,就收到了父亲的信。她父亲在信里跟她报喜,说陛下器重他,将一个几万两白银的大工程交给了他负责。杨充容一听说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就把乾德帝和尹璁的事忘在脑后了。
她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父亲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是怎么来的,就是靠从这种大工程里东刮刮西搜搜来的。几万两白银的工程若是全部交给她父亲来监管,她父亲起码能从中获利几千两,足够她在宫里挥霍好几年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大好事吗。对比起来,乾德帝是否宠幸她或是杨侍官,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杨侍官来找她诉苦的时候,她也没太放在心上,随便安慰他几句,让他保持现状,安分地等乾德帝召见。
杨侍官还想说什么,杨充容就扬了扬手中的家信,志在必得地跟他说:“弟弟莫要心急,如今父亲因为你的表现而被陛下重用,待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这后宫还不任由我们姐弟俩横着走?”
就跟以前的沐贵妃那样,因为父亲在朝中大权在握,在后宫作威作福,连皇后都不敢说她什么,杨充容觉得自己离那一日也不远了。
杨侍官见她都这样说了,就只好作罢,回去继续等乾德帝宠幸他的消息。
然而他怎么都等不到了,之前乾德帝没空来见他,起码还会派人送一些东西过来安慰他,他就算没被召去侍寝,也有资本在后宫立足。而自从承光殿的小公子病了之后,乾德帝的心思似乎就全扑在小公子身上,再也想不起他一分了。
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跟别人说陛下是没空来见他,可是现在陛下天天下了朝就往承光殿跑,哪里像是没空的样子?想必那些宫妃也都看出来了,所以这几日都很少到他这边走动了,杨侍官甚至还多疑地想,她们说不定正在哪里取笑着他曾经的自以为是呢!
杨侍官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像个跳梁小丑那样,不管在后宫蹦得多高,都比不上小公子一根手指头,就不由得恼羞成怒。他想知道那个小公子到底有什么本
事,能将乾德帝勾引得国事都不理了,一天到晚待在承光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派了心腹去承光殿打听。
他自虐一般听心腹跟他汇报说陛下今天在承光殿对小公子做了什么,比如说伺候小公子洗漱穿衣啦,喂小公子吃饭喝药啦,抱着小公子哄小公子睡觉啦,宠得像个心肝宝贝那样,竟是一刻都舍不得放手,让他嫉妒得都要发狂了。
想他当年在南风馆的时候,也是这般被人追捧的对象,他轻轻地咳上一咳,就有大把大把的恩客带着贵重的礼物来慰问他,什么时候有过只能在一边嫉妒别人被宠的份?
而杨充容跟杨侍郎正做着父女联手制霸后宫和朝廷的千秋大梦,完全不把他的不甘放在心上。杨充容甚至还评价他,说他终究是出身低贱,目光短浅,不识大局,让他收起他那副小肚鸡肠,不要给他们杨家丢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杨侍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如今的风光是靠杨侍官换来的,对杨侍官还算大方。他接手那个大工程之后,又给杨侍官送了不少东西进宫,让杨侍官抓紧一切机会获得乾德帝的宠爱。
杨侍官看着杨家越送越多的金银首饰,才又找回了几分底气,见杨侍郎要他勾引乾德帝,他便自作主张,决定主动接近乾德帝。
尹璁这场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吧,他又着实在床上躺了几天,清醒的时候很少,吃饭喝水洗漱都要人伺候。虽然太医说他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乾德帝见他终日恹恹地躺在床上昏睡的样子,终究还是不放心让他下床,就继续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
萧令见尹璁并不反感自己留在承光殿照顾他,或者单纯可能是因为尹璁还在病着,暂时没有力气跟他闹,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搬回了承光殿跟尹璁住,反正尹璁早就打算原谅他了,他也不算是违背对尹璁的誓言。虽然这几天里尹璁清醒的时间有限,也没怎么拿正眼看过他,但他只要能待在尹璁身边,能够随时碰到尹璁,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承光殿内殿里一如既往地燃着安神助眠的熏香,尹璁裹着一床明黄色的锦被,在龙床上卷成一团,眉间因为做了不好的梦而微微地皱着。
梦里的
乾德帝跟一个看不清楚脸,但明显看得出来年轻又妖娆的男子站在一起,背对着他谈笑风生。乾德帝的笑声是尹璁从未听过的爽朗,好像跟那个男子在一起比跟他在一起还要惬意快活那样。
乾德帝的笑声越大,尹璁就越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在切割着。他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但是他的眼睛怎么都闭不上,他只好用手来捂住。但是他只有一双手,捂住了眼睛,却捂不住耳朵,乾德帝跟那个未知男子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头痛不已。
他听到那个男子娇笑着问乾德帝:“陛下,您是比较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公子?”
乾德帝也笑着说:“朕自然是喜欢你,喜欢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知书达理。不像尹璁,恃宠而骄,被惯得一身坏脾气,朕跟他相处,着实累得很。”
尹璁听到乾德帝这样评价他,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乾德帝跟那个男子继续抱怨自己的不懂事不体贴。
乾德帝尖酸刻薄的声音刺得他浑身发疼,让他忍不住将自己抱得更紧,缩成更小的一团,好像那样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得到他了。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我明明很乖很听话的,不要离开我。”尹璁毫无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被子,不停地摇着头为自己辩解道。
萧令沐浴进来,就听到龙床上的动静,他以为尹璁醒了,就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着急地喊道:“璁儿?”
尹璁显然还被困在梦魇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味地发着抖,嘴里还说着些没头没尾的话,像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一样。
萧令连忙将他从床上抱起,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摸就是一手冷汗。他将尹璁头上的虚汗擦掉,试图将尹璁从噩梦中唤醒,温声细语地哄道:“璁儿乖,快醒醒,睁开眼睛,不要怕。”
梦里的尹璁被乾德帝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子逼到了绝处,身后就是阴森森的万丈悬崖,下面传来女子细细的凄凉的哭声,像是地狱里的冤鬼。尹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是冷宫里的尹昭仪,衣衫褴褛像鬼一样凄惨。见他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