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邪王不是糊涂蛋,相反的,在匈奴人中间,这位万户王向来以‘精明狡猾’而著称,极为难缠。
想想也是,能够长期盘踞在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河西走廊,能打得那些羌人部落屁滚尿流、纷纷归附,同时,还要对付西域那边的胡人,若没有一点手段,根本就做不到。
其实,他早已识破曹襄的‘诡计’。
在草原上生活多年,严酷无比的生存环境和条件,让这些匈奴人对于大自然的敬畏,远胜那些安逸的农耕部落;故而,当他发现汉军在苏干湖河岸边修筑营寨时,并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夺取,他便知晓,这是汉军给自己下了套。
但他还是大大方方的搬了进去。
无他。
浑邪王凭借经验,早已算出,就算苏干河爆发洪水,这座距离河岸很近的营寨根本就没事——
这座营寨,虽然距离河岸很近,可是,其地基距离河床却足足有两丈二尺多高!
而且,这位匈奴人的王还刻意观察了一下苏干河的‘洪水线’,最高峰值,距离营寨地基还有一丈左右呢,能有什么危险?
小样儿,还想用水淹,想屁吃呢!
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搬了进去。
毕竟,汉人修筑的营寨,向来都很坚固,里面修建的那些木头房子,自然要比帐篷舒坦很多。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浑邪王就想看看,眼前这一支堪堪千人的汉人军队,到底给自己下了一个什么套。
真正是好奇害死猫。
浑邪王预判了曹襄的判断,与此同时,曹襄却预判了浑邪王的预判……
……
“本侯估计,这一场洪水只能淹到营寨的地基下二三尺,应该对匈奴人造不成什么威胁。”
关隘石墙上,曹襄观察了一会儿雨势,慰问了一番冒雨值守的羽林孤儿,这才返回大帐,将他家的那几十名老部曲召来。
“你们的活儿来了。”
面对这帮死心塌地的老杀才,曹襄反而没了客气,开门见山的吩咐:“洪水很快就要来了,我给匈奴人修筑的那座营寨,表面上是为了让洪水去淹,实则是为了将浑邪王与其他匈奴人分开,使之成为无根之萍。”
“等到洪水一过,那座营寨,以及跟随浑邪王的两三万嫡系兵马,便会在一两日内,与其他援兵彻底割裂开来。”
“这才是咱们的机会。”
“之前,是匈奴人包围我们,如今反过来了,该到咱们包围那些狼日哈的了……”
曹襄神情肃穆,一扫平日之无赖,将一卷羊皮纸地图摊开在案几之上,开始给几十名老杀才布置任务:“此刻暴风骤雨,匈奴人应该严阵以待,担心咱们偷营,那就偷一次营。”
“不过,不是去偷浑邪王的营,而是他帐下的其他人。”
“你们带上臭火油,摸进匈奴人的马厩、牛圈、羊圈等处,四处放火,制造混乱,最好让他们的战马炸营。”
几十名老杀才神情木讷,可他们眼底的小火苗却遮掩不住,都开始摇曳了。
此番出来,他们这些人主要任务是保护平阳侯曹襄的性命,其次,便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累活儿……
咳咳,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儿。
“诸位可听清了?”安顿完任务,曹襄很认真的问道。
几十名老杀才拱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