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郎君你这是何意?”
特意压低的声音将那股森寒遮掩得极好,即便是孟庙,也完全没有发现。
只可惜,他瞒不过孟彰去。
“慎太子殿下的心意彰领了,但彰不过一个初初启蒙不久的小儿,前程未定,怕是会辜负慎太子殿下的好意。”
孟彰坐在烛火下,平平静静抬眼,看向近侍。
近侍心头再多的寒意,到了他的近前,也只如冰山落入汪洋之中,轻易便沉没去,留不下什么痕迹。
近侍心头一滞,但念及还等在帝宫里的司马慎,近侍脸皮抽动,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孟小郎君天资卓绝,岂是寻常小儿能比?小郎君过谦了。”
孟彰摇摇头,很是坦荡:“彰也不过一个小儿,尚有许多未知之事需要彰学习。更何况,学海本无涯,知晓得越多,便越是明了自己的狭隘,越是明白自己需要去学习”
“彰怕是腾不出心力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近侍哑口。
他虽是内宫的近侍,但他跟在司马慎身边,得司马慎信重,其他方面或许有很多不足,但眼界却是不差的。
他知道这话很对,他也知道孟彰此刻的话语是由心而发,所以他才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他。
孟庙看了看孟彰,什么都没说,垂着目光在旁边陪坐。
“且彰有一句话,想要问一问慎太子殿下。”
近侍心下怒气又一次翻了起来,但他还是极力整肃面色,沉声道:“仆必一字不差回禀太子殿下,孟小郎君,请。”
孟彰的目光却是收了回来。
他没有看谁,视线悠悠荡荡,似乎看到更长远的未来,又仿佛是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
“慎太子殿下这般厚待彰,到底是真的怕彰没了,还是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便不好卖人情给彰了?”
近侍是真的再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身来,怒指孟彰:“孟彰!你什么意思?!”
孟彰的目光回转,重又看向近侍。
他情绪竟然还是那样的平静,不见分毫波澜。
“更或者”
“还是说慎太子殿下是怕了?”
孟庙在旁边瞠目结舌。
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地阿彰突然就要跟那位慎太子殿下撕破脸面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反将原本还能安稳平静的我拖入了漩涡之中?”
近侍死死咬住牙关,拳头更是握得噼啪作响。
孟庙都担心这位会不管不顾直接扑上来将孟彰撕扯成碎片。
他盯紧了近侍,悄然将阿彰护在他的身后。
孟彰神色却是不动不摇,安稳得很。
“话便是这些了,烦劳内官替彰通传。”
近侍忍耐了又忍耐,才勉强在面上拉扯出一点弧度。
“好说,好说。某一定,一字不差,将阁下话语通传太子殿下。”
说完,他再坐不住,一把抄起那个精囊,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