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原太子妃、如今的皇后贾氏在阳世中的种种作为,更是让懿祖厌了他们这一脉。
阿父阿母、两个阿弟,也
包括他。
所以,懿祖他直接顺水推舟,借着阳世阴世那一场将起的内乱谋算诸世家望族,要在司马氏一族内部皇权更迭的同时削减诸世家望族的力量,动摇诸世家望族的根基
于是,在阿弟司马钟之后,天下的皇位再没有在他们这一脉传承,而是落到了其他支系血脉手里。
懿祖他想得很好,既要借这个机会转移皇权谱系传承,又要清除族中那些庸碌愚钝自大之辈,同时还借此机会削减诸世家望族的力量。
他什么都想到了,也都想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天下混乱数十年之后,也确实该有司马氏子孙站出来重整山河。
可问题是,意外真的发生了。
司马慎扯着僵硬了嘴角。
异族。
异族!
异族抓住了这个机会,肆虐中原,于是一切便都乱了
“懿祖啊懿祖,你”
这一刻,司马慎真的是恨透了,恨到睚眦欲裂。
他恨的不仅仅只有司马懿,还有他自己。
他恨他自己怎么就那么的愚笨,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地看清楚他在司马氏一族中真正的对手!
近侍蜷缩着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些话不是他能听的,这些事情更不是他能知晓的,不要去听,不要去记,不要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慎才终于平复了心头的思绪,他俯视着下首近乎跪趴着的近侍,重重闭了闭眼睛,问:“阿父阿母那边怎么说,是能允孤出宫去往太学了吗?”
近侍有些恍惚,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司马慎也不着急,又等了一阵,才重复着再问了一遍。
近侍抓住一丝心念,近乎下意识地回答道:“禀殿下,是的,陛下和娘娘说,您可择日出宫”
司马慎笑了一下。
他没对这句话说些什么,只另问道:“宫中的人手,你都已经铺展开了?”
近侍这时候是真的回神了,他低了低头:“各处阴域中,基本都留了耳目。”
司马慎点点头,甚是随意地问:“消息传开之前,诸位王叔、王伯们,都是个什么反应?”
“诸位王爷并无任何表示,”近侍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在司马慎的目光中补充道,“但是各宫中的耗糜,尽在这半日时间门内,提高了近一倍。”
司马慎笑了笑:“那些提高的耗糜,都花费在更换各宫各殿的摆设上了?”
近侍没有应声。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并不需要他来搭话。
司马慎也是静默了许久,才将话题带回来,他轻声道:“过得两日,孤将出宫,去往童子学,你且安排下去吧。”
近侍应了一声:“是。”
“还有”司马慎似乎还想要再吩咐些什么,但他抬头,往司马懿那高原宫看了一眼,最后也只是道,“罢了,先就这样吧。”
近侍还是只低低应得一声。
司马慎没有再说话,整座宫殿空荡又静默,跟死地都没什么不同了。
待近侍终于从这一座宫殿中走出时候,饶是忠心如他,回头看向正殿的那一眼,也仍旧带出了抹不去的心有余悸。
但同时,与那惊悸相伴而生的,也还有悲戚与哀恸。
非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这一座宫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