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时蹬得太急,整个人“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磕在床板上。
梁寒暗暗长吁一声,负手转过身,垂眼审视着她,“蠢成这样,明日回你的永宁宫去吧。”
见喜本就吃痛,再听到他下逐客令,登时气得浑身发抖,眼眶一红,泪珠子唰唰往下落。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可他竟也不扶她起身,就这么摆着一张死人脸看她的笑话!她委屈又心寒,干脆趴在踏板上大哭。
厂督太坏了!再也不要喜欢厂督了,呜呜呜。
姑娘伤心起来没完没了,两侧削肩哭得一颤一颤的,瞬间将他心里的愠怒杀得七零八落。
指尖紧紧勒入指腹,一颗心脏被细密的琴弦牢牢绞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瞧瞧,他就是这么个令人极度讨厌的人。
他心中抽痛许久,缓缓蹲下来,蹙了蹙眉头,“摔哪了?”
她紧紧咬着牙,偏过头不打算搭理他。
还问摔哪了,自个瞧不见么!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扶着她肩膀,低声道:“起来,撒泼打滚算什么本事?”
见喜:“……”
她在心里冷笑,气得心肝突突地疼。
都这个时候了,嘴还上不饶人,果然是将阴阳怪气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愧是堂堂司礼监掌印,佩服佩服!
他沉吟良久,终于无奈地缓口气,伸手将她泪盈盈的小脸扳过来。
一双核桃眼哭得红红的,眼尾新生的泪珠子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还有一滴蓄在下巴,倔强得不愿落下。
她愤愤地瞪着他。
下颌倏忽一冷。
他深深俯下去,冰凉的唇面贴下来,将她下巴的泪珠卷入口中。
她惊得浑身一颤,肩膀在他掌心轻微地收紧瑟缩,一时紧张得连哭都似乎要忘记。
脸颊尚有泪痕,他一寸寸地贴过去,然后慢慢寻到她湿润的眼尾,将最后一滴泪也吮走了。
见喜傻了眼,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眼珠子不会转了,满脸茫然地与他对视。
他眼底倒是看不出半点情绪,揉了揉她鬓边的碎发,而后抬手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去,让她俯身趴着,继续上药。
指尖泛着寒意,一碰就颤。
他眸光黯了黯,竭力在心里压制住纷乱的情绪,手上动作仍旧不紧不慢,不动声色地将药膏涂抹在她后背玲珑凹陷的暖窝处。
她呆愣愣地抚过脸颊,指尖还有他残留的味道。
置于鼻尖轻轻嗅了嗅,是淡淡的冷茶香。
身下的床单早已换成了春日用的薄缎,原本格外舒适贴身,此刻却让她如坐针毡。
趴着的姿势不好,压迫着心脏,教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