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为这样一个答案如此坚定,如此不可动摇。
他说:“我不能留他一个虫,在那里孤独地死去。”
顾遇缓缓放开了摁住电梯门的手,他看着孟留,轻声说:“再见。”
孟留轻松地笑了笑:“谢谢。”
他顿了顿,在电梯门渐渐合拢时,又说:“对不起,给你们带来的这些伤害无可挽回,即使道歉也……无可挽回。但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顾遇攥紧了他家陆老师的手。
电梯门彻底阖上。
陆沉反握住顾遇的手,偏头看向他,疏冷的眉眼浅淡地笑了笑。
他们的眸中倒映着彼此。
“还不跑,遇遇?等死呢。”陆沉笑着说。
顾遇回神,赶忙扯住陆沉的手,往大楼外跑了出去。
军虫们全部已经撤离,空荡的楼前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顾遇气也不带喘地拉着他家陆老师,撒丫子往前面直奔,直到大楼在后面只留下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轰的一声——
地面也为之震动,身后大楼应声轰然倒塌。
顾遇弯下腰撑着膝盖,跑过气了,累得直呛。
陆沉也跑了这么远,脸色还十分平常。他拍拍顾遇的背,叹道:“遇遇,你该多锻炼了。”
顾遇直起腰,很有理地说:“比起一年前躺在家里不动时,我的身体素质已经提高很多了好吗?”
陆沉想了想刚刚他家遇遇撒丫子跑路的速度,再回想一下以前那走一步路都要死不活的模样,顿时被说服了,无言以对。
顾遇揽着陆沉转身,回望远处倒塌的大楼。
灰尘漫天,还要在空中飘扬许久才能沉下。
顾遇有些不真实地说:“我们居然活着出来了,陆沉。”
陆沉垂下眼睑,捧起他的脸,不嫌灰多地亲吻着他额头。
“嗯。”亲完后,陆沉又抵着他的额头,弯起唇角一笑,“我们活着出来了。”
顾遇真的佩服他俩,到底要有多招虫恨,才至于三天两头挣扎在死亡线上。他鼻尖一酸,忽然生出些道不明说不清的委屈,张开双臂求安慰:“抱抱,亲爱的。”
陆沉自然毫不吝惜他的拥抱。
边抱他还边打趣:“还以为我家雄主成熟了,怎么一天到晚还爱动不动哭鼻子?”
顾遇埋在他脖颈间,小声说:“哪有一天到晚。”
陆沉问:“顾遇遇今年几岁了?”
顾遇十分有理:“论装嫩的话,我永远八岁。”
陆沉说:“依我看,六岁,不能再多了。”
顾遇不满:“我六岁,那你心理年龄六十岁?”
陆沉胸腔发出一声闷笑,揪揪他的厚脸皮:“跟我打商量的时候还说我永远十八一枝花,怎么嘴甜怎么来,一打完商量就翻脸了?顾遇遇,两幅面孔还这么理直气壮?”
顾遇亲了亲他唇角,说:“十八,十八,亲爱的你永远十八一枝花。”
陆沉一笑,在那个揪了揪脸皮的地方亲了一口,说:“敷衍。”
废墟面前,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他们。
他们比这时代的无数虫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