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的眸子懵了懵,看着陆沉解下了他一半的纽扣。
陆沉的眼眸是黯而深的,带着无声的渴求:“我想念你的温度,想你触碰我。”
顾遇抓住他解他扣子不老实的手,有些慌慌张张:“陆沉你不要想蒙混过关!睡一觉解决不了问题,你瞒着我想做什么?又是想给我找雌侍或者雌奴?”
“因为你的腿,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你想把我推出去?”
陆沉顿住了手,垂下了单薄的眼睑,被质问打得无法回答。
顾遇想,他以
前就觉得陆沉哪儿都好,就是太过喜欢将情绪藏在心底。这下可好,出了这场意外后,这一点更加明显了。
他越这样,顾遇越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心疼,一根一根像针似的扎着他。
陆少将以前是多么骄傲的虫,就因为这场意外,这场该死的意外……夺走了一切,留下了待发酵的伤痛,沉淀在只知道自我封闭、自我舔舐伤口的陆沉心底。
顾遇俯身再次搂住他,越来越紧。
“陆沉,我昨天中心区的星河边遇见了三个军虫……他们认出了我,还在大街上向我敬军礼,让我替他们给你问好。”
陆沉顿了顿。
顾遇的呼吸紧贴着他的呼吸,接着说:“他们只是你手底下最底层的士兵,平时和你几乎没有接触,可他们仍真诚地关心着你,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他们的英雄好好的。”
陆沉的语气有些沙哑,有些钻牛角尖地说:“可是、可是……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像是被打开了话头,在顾遇面前像个失措的孩子般:“我今天早上去复健……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真的一点效果也没有。”
“医生没有说错,无论我服不服气,甘不甘心,认不认输……”
“一点效果都没有,一点效果都没有,它在把我压在地上,逼我认输……”
“雄主,我真的只是一个残废了……永永远远地残废了……”
“以后我会一天比一天沮丧,一天比一天消沉,折磨我也折磨你……我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牢牢抓住你,你会对我无法忍受,却又因为同情不能离开我……”
顾遇心里疼得几乎窒息,捧起陆沉的脸,那张素来冷峻理性的脸上,两行泪水正无声地顺着滑下。
陆沉说,他最无法忍受的是:
“你将不会再爱我……我无法想象……”
顾遇笨拙地擦拭,又深情地亲吻。吻过他眼角的泪,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陆沉,不会的不会的,”他跟着他重复,似乎重复便能消减陆沉的悲伤和他的悲伤,“我会爱你,我会一辈子爱你,我爱你,这世上没有虫比我更爱你……”
他紧紧搂住陆沉,越搂越紧,勒得两个虫都生疼,他仍试图将悲伤的陆沉嵌入他的骨子里
,从此再也割舍不去。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来逼迫,都割舍不去。
“你会站起来的,我会一直等你站起来。就算真的站不起来了,就是残废了吗?”
“陆沉,那只是外界加在你头上的,他们嫉妒你是个英雄,因为你有双腿时,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他们就算有四条腿都做不到的事。”
“现在哪怕你没了双腿,你仍然还是你,还是陆沉,没有虫可以打倒你,你仍然可以做到那些有两条腿的虫都无法做到的事。”
“你是帝国的骑士,你是帝国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顾遇的唇紧贴着他的额头,细细触碰亲吻。
“你的勋章已经被那块战场永久铭记,陆少将,现在他们说,放你去更广阔的天地,去征服更明亮的星辰。”
“而我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将来成为谁或者谁也不是。”
陆沉若有所感,接着他的话愣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一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