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姨见凡尔纳是认真的,当机立断化为豹子叼起亚弥尼撞窗逃离,身体滞空高速坠落,顶上爆破掀起的巨浪,打得十八姨紧紧用四肢扒住墙体。
连绵了十来米才堪堪止速,留下了道道触目惊心的深刻爪痕。黑豹鼻子喷了口气,在墙体上反重力的高速奔跑起来,离地数米之时一个蹬腿纵跃,飞跃了很远的距离才四肢着地,而他们身后的骸塞俨然已经成为一栋快要坠毁的危楼。
楼体间火焰夹杂着电光,晴朗无云的天气被厚重的乌云覆盖,明明今日天气预报是少云。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就像是大海漏了一个洞,海水汹涌的灌溉。
奇特的是,下雨的范围只限定在骸塞里,外方不受影响。雨水间,电的金光更甚,直接将骸塞劈成了焦黑色,凄厉的蛇的惨嚎声不断传来,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蛇也有声带,也会嘶吼,也会发出这么大的惨叫声。
也或许是因为双尾蛇并不是真正的蛇吧,只是外形相似。
他们不知道原地站了多久,时间已经变得不重要。
凡尔纳很强,亚弥尼清楚这一点,他呆呆的伫立着,双脚无法挪动一步。
在此之前他只听过传闻,未曾见过对方亲自动手。
这是一个连亚弥尼都认定他赢不了的人。事实也正是如此,就算他和念力体联手,都无法赢。
而凡尔纳,还不是最强。
这个认知深深刺痛他的心灵,让他呼吸困难,喉咙翻涌而上的莫名酸意,让鼻子火辣的疼。
好疼啊……
他双手插兜仰望着骸塞,希望能看清里面发生的一切。
然而,太模糊了,雨和电光、黑烟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放在裤兜里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心被掐出血,血液浸红了衣角。
真的,好疼啊……
十八姨动了动鼻子,她闻到了铁锈味,还分辨出里面复杂的成份,她不能具体知道都有些什么,可也能推断出——亚弥尼的血是剧毒。
她没有说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好奇心杀死猫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反正亚弥尼不是种花家人,轮不到她操心。
“可惜了……”亚弥尼突然开口。
两道泪痕从他的眼角滑落,这眼泪来得突然,他旁若无人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失去了感知。
亚弥尼道:“他好强……”声音喑哑着,一道道红色的契纹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偏过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站在离他不远之处的阿加莎。
就只有她一个人。或许还有其他人,他的眼睛似乎坏掉了,仅能分辨出那抹璀璨的金色。
“他好强……我赢不了他……”他透过泪眼,看着阿加莎。他咬着下唇,竭力的让自己不要更丢脸的痛哭出声。
可是眼泪不听话,停不下来。
犹如被血覆盖的,被红色浸泡的白发少年,语无伦次的,用着受到巨大委屈却无处求助的声音,像是被抛弃在陌生地方而彷徨的小孩子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他脆弱得像一阵风吹过,都会受伤。
“不应该的……这不对……为什么会这样……阿加莎……我不明白……”
阿加莎深吐了口气,终于上前将他拥入怀抱,强忍着内心的酸涩,说着:“iarry,ysweetheart”
她说出了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就想说的话,只是她找不到对的时机。亚弥尼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并努力的遗忘那件事。
他不提,他不认,她就只能配合。
阿加莎低声的说:“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亚弥尼,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世界里就好像只剩下他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时间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被打开的暗室,那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少年,犹如生锈的木偶一般只能不停重复这句话。
亚弥尼的情绪失控了。这是第一次。
他以为自己足够理智,比任何人都理智,然而事实上,当这一刻到来时,当那层砂纸被戳破时,才发现——无法释怀。
他也想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可是啊……明明这是他做出的选择,在今天之前,他未曾因为这个决定后悔过。
被帕里斯通老师收为弟子时,他四岁。他在濒死之际觉醒了念能力,亲手杀死了最重要的哥哥。
那个,虽然智力有限,却在地下拍卖所里,在那充斥着绝望和犯罪的黑暗天地里,保护着襁褓中的他,让他活下来,给予他第一次生命,给予他掌握命运机会的哥哥。
如果没有海德拉,他早就死了。他会被看守像丢垃圾一样扔进火炉里,又或者随便丢到乱葬岗里,被乌鸦啄食,被野兽啃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