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搜寻线索的过程中,他们一行人也粗略了解到了这个信仰的来源:在醍醐天皇时期,奉命守治这片地区的藩主家,诞生了一对双胞胎,但是“四目神”降下了神谕,说献祭幼子便能保佑土地繁荣……之后这个习俗便代代相传了下去,四目神社也因此建立。
太奇怪了……如果说眼前的神官才是四目神的话,那之前降下神谕的又是谁……?
不对,并不奇怪。为了生存和利益,所以为用活人祭祀这一恶习添了正当的理由吗?
“身为哥哥,守护着被杀而成为四目神的弟弟,与相良子孙后代的,另一个神。但是,成为‘四目神’后,到处都找不到弟弟的踪影。是不是因为怨恨、宁愿死也不愿意见我呢?但是也没办法吧。”
田方的笑就像冬日的鹅毛大雪,掩盖了太多太多的、乃至它自己的事,“有时是负责守护子孙后代的氏神,有时则是作为守护土地的产土神,有时还要作为镇压诅咒的镇守神……我会一直存在下去。啊,对了,四目神和这个彼岸的世界,都是我做出来的。”
它将四津的秘密吐了个痛快。
是想让众人死的明白吗?
七海建人只感到了愤怒:“————”
“哈哈,啊哈哈,这就是人类啊,这就是人造的我(伪神)啊,”
阴影开始无法消退的蔓延,田方疑惑地问,“明明,只要你走了就好了吧,真依?……并不是之前的‘神’……我明明,只有一个愿望而已,只是想……”
“——田方先生、不——真正的四目神……?!”
抬起头来的神官,如在本殿中退散的四目神一般,身体由极恶混沌的污秽组成,隽秀的面容上消失了一切五官、只有如同忌子与四津人面戴的白布上绘着的血色图案一般的令人生理上便一阵不适的四目。
“别想,再从我这里夺走……黄泉子也是,忌子也是——……领域展开——”
它露出了、带着所有人一道崩殂也不错的虚幻笑容,“——曼珠沙华庭——!”
“——佐原、快跑!”
“跑!真依!”
“啊、是!”
同伴们凄惨的死相在面前一一回闪、终于在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大吼之后,七海建人在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的同时,想也不想地抱起了身旁的akii,灰原雄默契的抱起了飞鸟井木记,与佐原真依三方分头夺命狂奔。
“呼呼、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咒灵的笑声并不高昂,也不尖锐,但是这必不能说明它毫无攻击性——倒不如说,在听到如蛆附骨、甩也甩不掉的、仿佛在嘲讽说“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的轸恤笑声的时候,七海建人便身躯一震,耳朵中有两条血液蜿蜒着顺着侧脸留下了。
“……咳!”
他怀中身体本就被毒药侵蚀的akii更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清醒了、强忍着咳嗽的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局势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了这样,但也姑且保持沉默,不想影响他的,但是这么一套连绵不绝的摄心夺魄的音攻下来,她终究还是“哇”地一声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将胸前洁白的绷带染上了过于刺目的猩红。
“咳咳、咳咳咳咳!”
她近乎奄奄一息地说,“七海君,你一个人……逃,跑吧……我、反正……”
“——住口!”
可是七海建人却咬着牙呵斥了她。
“……?”
akii一怔,费力的仰起头颅看他绷得紧紧的、线条凌厉的下巴。
“……不要影响我。……献祭思维不可取。”
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他硬邦邦地如此说,似乎开口呵斥,全是为了这个理由,只是当那笑声再度传来,却没有先前那么使人体的胸腔宛如被拨弄的乐器那般剧烈震荡起来,唯有血丝不断从他的唇齿间溢出了。
应该,是被咒力保护起来了,她。
akii:“……”
akii:“……七海君,你现在,是在为了什么而奔(存)跑(在)?”
她看向不断飞速地疾驰过身边、掠到身后去的彼岸花——自从田方现出被诅咒污染的真身,彼岸庭院中除了彼岸花,其余的一切统统褪去了色彩,大地也在轰鸣着。
这片庭院虽然宽阔,但说白了也就这么个面积,此刻在田方扩张性的力量解放之下,彼岸花原仿佛无边无际地扩展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