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别说因为已经有了‘同伴死掉还要负重前行’的觉悟,就拒绝同伴复活的蠢话了——别欺人欺己了。那样你能更加坚定。但是作为朋友,我不想看你就这样把自己杀掉。”
“……”
想说,我又不是你妹妹,别拿出长者的架子来啊,灰原——但是,七海建人什么都没能说。
“咳、呼……好啦,掏心窝子的话我都说的差不多啦,”
灰原雄摆出了一个帅气潇洒的姿势,虽然实际上牵扯到伤口他差点“嗷”地一嗓子喊了出来,注意到这点的佐原真依黑线地嘴角抽搐,只觉得自己白担心了,“那么你呢,你心底里的想法呢?没事,我知道咱们俩意见还是不统一,但是起码你得说出来啊。”
“死掉的家伙不该残留在世上。覆水难收,悔之晚矣,时间是无法倒流的东西,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界简单基础到可笑的真理之一。正是因为不能复生,人类才能放弃过去、起码,追求正确的死亡。一旦‘改变过去’‘死而复生’作为规则成立,对于世界都将会是一个过分巨大的诅咒。”
七海建人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他说了长长的一串。
简直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
灰原雄:“……啊。喔。”
佐原真依:“……好、好可怕——噫!”
……——可怕的脸。
宛如般若的鬼面具,将那张五官深刻的理智脸庞取而代之了一般。
仿佛在七海建人的面前出现了缔造这一千年宿怨的罪魁祸首、创造出四目神、创造出长月狩的人们;而他正对祸害压迫了无数人、现如今又加上了他们的恶业咒怨、抑制不住地想要将之抽筋剥皮、剔骨凌迟——
任凭谁看了,都会在两股战战之余,深刻明白:最痛苦的,也正是这个否认了能够让友人继续鲜活地与他并肩在校园道路上谈天说地、否认了能够与喜欢的人抵达在镜池水中梦到的未来的少年。
“……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
先前压抑着心灵的责任感、义务感、负罪感、优越感等等的,不该压迫在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身上的沉重东西,好似随着他们酣畅淋漓的一架被倾泻出来了一般,七海建人忍了又忍,可是他的面容还是因着忍不住心中实则丰沛无比的、四处涌动冲撞的情感,狰狞了起来。
“你们已经失去了生的权利,现在连死的权利也被剥夺——……究竟要被玩弄到什么地步啊!哈哈!?这未免太狗屎了?!……想着,起码要让你们安详入土,起码的得有一个人记得你们经历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所以一定要出去啊!我已经没有办法救你们了!可是我起码必须要往前走吧!!?不然、不然的话——……!”
“——还真是热情洋溢的演讲啊。”
三个人:“!?”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护在了昏迷的akii身前,灰原雄也拽着佐原真依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谁——”
“诶——?”
佐原真依看见来者,还没放松下来就因为记起了七海建人的“预言”而悬起了心,“……田方先生!?”
“呵呵,这算是应激反应?真伤人心。我不过是想拍拍小真依的肩膀而已啊。”
田方噙着笑,甚至,他还悠游自在地拍手,“但是,好像混入了多余的东西啊——?”
俊美青年藤纳户色的眼眸,转移到了七海建人的身上。
“田、田方先生——”
彼岸庭院内,突然被某种妖异不祥的力场所笼罩,遍布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魄力与压力。被压迫地动弹不得的三人被强制站在原地,连脑袋都转动不了哪怕1度,只能看着温文尔雅的松叶色头发的神官朝他们走去。
为什么——这次进入了彼岸庭院!?
……快、跑!
……可恶!说不出来话来……声带、控制声带的肌肉,僵硬固化……!为什么、这次那么主动地踏入了彼岸庭院……明明并没有召唤出《时光回溯之书》!
身姿秀挺的青年站定在一脸害怕警惕的佐原真依的面前,即使如初见时那般态度友善,还清醒地站在原地的几人也能明白无误地了解他来者不善这一事实。
“一直不见你来鸟居,所以过来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