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船舱显然不是唱歌剧的最佳场所,但是在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公元前里,也只有靠唱歌跳舞来打发海上的无聊时间。所以在牌类游戏被发扬光大前,宁可把船长扔下甲板也不能让音乐家或山羊的屁股中途上岸,不然全船肯定开启密室逃生。
“啊!最高贵的人,快拯救我们的城邦!保住你的名声!为了你先前的一片好心,这地方把你叫做救星;将来我们想起你的统治,别让我们留下这样的记忆:你先把我们救了,后来又让我么跌倒(埃斯库罗斯《俄底浦斯王》)。”光头的老者提着可以砸死人的枷锁起身。他的声音并不好听,缺水的环境让原本有丝绸质感的歌声带着明显的沙砾感,这要是让懂行听了,一定会骂业余的都不至于如此玷污埃斯库罗斯的著作,但是舱里有且仅有沦为奴隶的学者与品不出这唱功好坏的船员,所以在那摇晃到连脑水都要喷出眼眶的环境下,还有人能口齿清晰地唱歌解闷真可谓是航海线上的大善人,缪斯神的最佳信徒。
“克瑞翁啊,声名这东西曾经发生过好些坏影响,害得我不浅,这已不是第一次害我,而是好多次了。一个有头脑的人切不可把他的子女教养成“太聪明的人”,因为“太聪明的人”除了得到无用的骂名外,还会惹本地人嫉妒……(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与之相对的学者也不甘示弱地起身并挺起自己不算健壮的胸膛,提着枷锁上前几步:“假如你献出什么新学说,那些愚蠢的人就会觉得你的话太不实用,你这人太不聪明;但是,如果有人说你比那些假学究还要高明,他们又会认为你是这城里最可恶的人。”
后世戏谑春秋时的鲁人宋人可凭《诗经》交流,而到古希腊这儿,经典剧目也是起到“术语”的坐拥。至少在文化上仅半桶水的安德烈亚斯这儿,听懂他们在骂什么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好有趣啊!”只是明白对方在讲希腊话的船员坐在缺角的木箱上拍手叫好。
安德烈亚斯欲言又止好了一会儿才决定挪到知点内情的卡塔利亚旁。后者的母亲见状,腾出位子让身形高大的建筑师得以坐下。
“谢谢。”安德烈亚斯的衣服在偷袭者的撕扯下与布条无疑,坐下时把他的大腿紧紧缠住。
“唔!”没留神的安德烈亚斯被缠紧的布条勒得大腿一疼。
卡塔利亚赶紧将其解救出来。
听剧的船员也不希望这批好货出现意外。
尼西阿斯在克利斯提尼的面前是有点毒舌的雅典商人,可别忘了这个商人从事的是最黑暗的奴隶贸易与最危险的银矿开采。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船走黑的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若是这单大的成了,尼西阿斯的赏赐能让船员停工三年之久。
但要是出了意外……
“嘶!”
安德烈亚斯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没想到人上前摸出一把匕首,将难解难分的布条割下。
“……谢谢。”这一刻的安德烈亚斯对这批货(包括他自己)的重要度有了全新了解,同时将素未谋面的赛里斯皇帝摆到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你之前的鞭子……”
感觉自己了解一切的安德烈亚斯刚想嘴贱就被坐在地上的卡塔利亚狠狠一掐。大腿处的痛感让他咬了舌头,同时引来船员的侧目:“有事?”
“没事,没事。”
安德烈亚斯的理智顺利回归,讪笑着缓缓坐下。
“你……”
他刚想问卡塔利亚有没有赛里斯的消息,对方就抢先答道:“我没去过赛里斯,也不认识去过那儿的行商或使者。但我之前曾被罗马的士兵卖给尼西阿斯大人……”
因为看安德烈亚斯的表示实在不像买奴隶或卖奴隶的中上阶级,所以她还十分贴心地补充道:“战乱时所缴获的奴隶是士兵的重要收入。”
“我知道,我知道。”安德烈亚斯摆摆手道:“所以你在尼西阿斯那儿见过认识赛里斯人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