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低声训斥着送点心进来的小宦,小宦过门槛时没注意,差点跌了一下。
但他反应很快,身体灵敏,轻轻一个旋转就稳住了身体,手里的点心一点也没掉。
“他是会武功吗,动作那般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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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回答道,“他家里是耍杂技的,入宫前学过几年腿上功夫。”
伏荏染原来如此的喔了一声,“那宫里有内侍会武功吗?”
“这……”老嬷嬷不答了,犹豫的看向韩太妃。
韩太妃从瑟上移来视线,打量了伏荏染两眼,淡淡的回了一句,“鲜有听闻。”
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
“昨日我去宣德殿,见宣德殿外布满了禁军侍卫,但入了后宫禁军侍卫便不会跟着。那日在梅林,幸好黑虎不曾伤害陛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有中常侍在,陛下不会有事。”
伏荏染好奇追问,“中常侍大人会武功?”
韩太妃抿了口茶,似在犹疑该不该说,终究还是道,“他参军伤了根本,这才入的宫。”
从融平宫出来,伏荏染还在想着中常侍会武功的事。
昨日宣德殿中常侍也在,并且他站的位置也在端米酒的小宦身后,莫非帮她的人是他?
脑子里胡乱想着事,也就不曾看路,蒙着脑袋往前走,突然被芙颜拉停下脚,食指竖在唇前提醒她噤声。
伏荏染顺着芙颜的目光瞧去,就见灌丛掩映着的凉亭内有两个人,紫衣背影似是皇上,另一正面相对的女子则是书婕妤。
书婕妤嘴角轻抿着,神色肃然,凉亭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两人的宫人们都远远侯在凉亭外的宫道上,无人靠近。
伏荏染此时站的位置是凉亭背后的一条便捷小路,路面很窄,平日少有人走,也就没人察觉到她出现在这,将皇上和书婕妤的对话偷听了去。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许你愿望,你却劝朕不要废后!”
皇上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气,却还算平和,好歹这是自己最喜爱疼惜的女人。
书婕妤交握着双手,手指拢在袖中轻轻抠搓着。
“国母乃先皇钦定。帝后和睦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妾身惟愿陛下与皇后鸾鸟和鸣,凤凰于飞。”
“行了,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朕不愿听。她是什么品行朕清楚,她平日是如何针对你的?又是如何欺压后宫嫔妃的?这种人如若腆居后位,只会是社稷之灾。”
书婕妤看皇上态度如此坚决,不由满脸忧虑,汩汩落下了泪来。
“可如今外敌来侵,正是国难之时,若再出此事,百姓必定不安,届时民心不稳……”
“你也要训斥朕?你是要干政吗!”
皇上突然站起身,疾言厉色地怒斥,沁凉的空气似乎越发稀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书婕妤提起裙摆倏得跪下,泪流满面的沉声道,“妾身不敢干政,妾身只在意陛下。妾身不想陛下的盛名染上污点,百年后为后世诟病。”
“书婕妤!”
皇上警告的声音送嗓子里挤出来,像是裹挟了冰霜,砸在书婕妤的耳朵里,冻得浑身僵硬。
“陛下是妾身的天,妾身不敢违背陛下。陛下宵衣旰食,日夜操劳国事,妾身全都看在眼里。妾身深知陛下多么在意百姓的安康幸福,关心前沿将士的安危。妾身只是不愿陛下因一时之怒做出难以挽回之事,将来后悔。”
萧索的后花园空空荡荡,一片静谧。
空气里突然刮起一股更烈的寒风,几缕凉意徐徐飘落在脸颊、后脖领子里。
伏荏染打了个激灵,仰头望天,瞧着那稀疏的纷纷下落的白花,抬起手接在半空。
不是雨,是雪,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