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好我,小小姐,我带你去见爸爸。”
紧合的牙关骤然一松。
她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异兽依旧笑着,石角闪着微光,荆棘与藤蔓在他身后几乎占领了整座塔楼。
……这头怪物。
但,如果能见到爸爸……不,父亲……
七岁的安娜贝尔拿出小手帕,揩掉了嘴边的血迹。
她垂下眼睛,默默放松了后背,无声地向他伸出小手。
……如果能见到永远忙碌、永远只有背影的父亲,和这个怪物虚伪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渴望“爸爸妈妈”,而她现在也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你最好不要骗我,怪物。”
“小小姐,我从不骗你。”
异兽牵过她的小手,走向塔楼最深处。
“来吧,”梦境之主推开那扇门,仿佛周围复杂深奥的锁咒只是儿童涂鸦——只要笼罩在他的梦境魔法之中,一切高深的咒文也只是儿童涂鸦罢了。
“爸爸在这里。”
——德里克·斯威特抬起头来,望向突然被打开的门,神色明灭不定。
有东西站在那里。
但……他看不见。
空气中……曾施下重重压力、让他连呼吸都很困难的锁咒似乎消失了……但,依旧感应不到任何魔法元素。
他蠕动嘴唇,无声念了一段咒文,但什么都没发生。
依旧不能施法。
禁锢他的锁没有被打开。
那么……门是由谁、由什么东西打开的?
德里克是个无比强大的火焰法师,就算安娜贝尔不打算杀死他,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斯威特家主的争夺从来是鲜血淋漓的,她想要打破满是鲜血的宿命,就要展现出能镇压一切反抗、诡计的实力,而不是单纯地信赖自己的囚犯会老实待着。
……德里克也的确不可能老实待着,被剥夺权力的前任家主起初像匹被激怒的凶兽,他拒绝进食,把家具碗碟砸成碎片。
但,他又很快安静下来,安静且正常地开始生活。
因为没人会在乎。
那么,表达怒气与杀意的举动,就是浪费体力的愚蠢行为。
德里克·斯威特在这个套房里独自度过几个月了,双手双脚一直戴着无形的魔法枷锁,空气中感应不到任何魔法元素,被限制成了一个普通男人。
一日三餐都会自动出现在餐桌上,每天早晨,托盘边还会躺好一卷刚印刷出来的新闻报纸,每隔一周会送进家族产业财报与几本小说。
除了没有自由,不能施法,他没有遭到任何审讯、惩罚。
……亦没有任何谈话,交流。>>
这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正对着斯威特老宅的大门,能看到出入老宅的宾客,他不算完全隔绝于外界,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