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浑身发寒,他几乎是瞬间又把它压了下去。
可是对于苏晴月……
墨华皱了皱眉头。
晴月说到底只是一个刚入门不到半年的修士,和在场的任何人比她都弱小无比,她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放走仲少卿。
如果对于秦拂他是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么对于苏晴月他就是压根不信。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两个徒弟在互相指认。
墨华脸色铁青,怒斥道:“胡闹!搜魂怎能儿戏!秦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拂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担心苏晴月了。
但她寸步不让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师尊,在场桩桩件件,直指弟子叛宗,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弟子不愿蒙受不白之冤,我说我没做你们不信,我说我看到了苏晴月你们也不信,那就干脆搜魂!”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师尊问弟子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弟子当然知道,可是弟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过是搜魂罢了,如果以此生修为再无寸进为代价能还弟子清、能证弟子剑道,那搜魂又如何!死又如何!”
那死又如何!
红衣少女字字慷锵,她并未摆出什么慷慨激昂的姿态,也并未有什么视死如归的态度,可那一番话落下,却说的人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浑身颤抖。
死又如何。
世人求道求的是什么?不过是长生而已。
为了长生,有人可走歪门邪道,有人宁与妖魔为伍,世人似乎已经忘了,求道求道,求的,是“道”。
何为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所谓求道,重要的不是生死,而是道。
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能说出“为还清白、为证剑道,死又如何”?
这样的人,会放走仲少卿吗?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无一人开口,连无乐长老似乎都已哑言。
片刻之后,禅杖轻扣地面的声音响起,禅宗那边,圆意长老越众而出,缓声道:“秦施主为人刚直,剑道不屈,颇有我门佛子风采,贫僧不信秦施主这般人会叛宗,贫僧厚颜,愿为秦施主做保。”
圆意长老话音刚落,琼月宗女长老平月也站了出来,笑道:“这丫头对我胃口,那我也厚颜做保。”
早已经忍了很久的谷焓真立时也站了出来,第一次没拿好脸色看墨华,对着墨华冷哼了一声,说:“我是秦拂师叔,我也为秦拂做保,如果真是秦拂放走了仲少卿,我谷焓真立刻辞了峰主之位!”
坐在他旁边的蒋不才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想必此事还是有蹊跷,我不信断渊剑会选一个叛宗的人。”
黑衣法修那边,聂寒诀看的热血沸腾,此刻终于忍不住,刚想站起来声援自己的死对头,立刻就被无乐长老给按了下来,还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只不过无乐长老按下了他,却再也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
而在一众大佬的声援中,秦拂站的笔直,锐利的看向墨华和苏晴月。
墨华仿佛被这锐利伤到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现在……
这么多陌生人都愿意信她,可自己却……
而秦拂,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让他陌生的模样。
秦拂却并没有看他,她看着苏晴月,平静的说:“如若搜魂,必然是你我一起搜魂。”
苏晴月虽然有些小聪明、有些胆略,但她从未见过眼前这般场面,也从未见过秦拂这么疯的人。
她近乎失态一般的尖叫道:“为什么!明明这些证据是针对的你,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