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只是衣裳被撕破了,但没被做个啥。
宋绘坐在长条案边上,由着宋巧发泄的哭着。她没劝,瞧着桌面角落上的石头划痕打发时间。
桌子是前面的人留下来的,用得久了,磨光了桌面。
字歪歪扭扭,应是小孩儿调皮划的,看不太清写的到底是什么了,隐约像是个名姓。
宋绘将“李”后面的“成”辨别出来,宋巧也哭得差不多没劲,停下来了。
宋绘这才偏头看她,声音平温:“将衣裳穿好,我有话和你讲。”
宋绘这话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宋巧才经了事儿,正敏感的时候,她嗤笑一声,“讲什么?讲你看我笑话的感受?”
宋绘慢条斯理的转着腕上镯子,反问着道:“你想听这个?”
宋巧唰的一下站起身,呛声道:“谁要听这个!”
她由着扯坏的衣衫挂在身上,双手叉腰,“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还看我笑话?没个自知之明。”
宋绘惹顾愈不快这事儿在杨川里里外外都传了个遍,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她下场凄惨。
要说笑话,宋绘才是现在杨川最大的笑话。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毕竟……”宋巧露了些嘲讽,“你这还没真的经历,等你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宋巧这话倒不是随口说的,她这些年过得不太顺利。
在彰安安顿下来不久,陈氏便费尽心思给她找了一户当官的人家,男方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嫁过去好歹是个正妻,此消彼长的,也不算输了宋绘什么。
宋巧起初过去的两个月应幸福了一阵,但男方花钱大手大脚,追求那些阳春白雪,有些藏在内里的隐患便露了头。
他空有一身官职,家中却没有存银,宋巧为了维持夫君在外的体面,出嫁这一年用嫁妆补贴了不少。
但再怎么补贴,没有进项,始终是不行的。
宋巧刁蛮的性子也因为这,磨出了些市侩和计较。
如若说她这些付出有回报还算好,但宋绘在临安一出事,宋家在商户联合打压下露了颓意,她这文雅知礼的夫君便以“无所出”这借口给了休书。
当时那个时候,她便是绍南一带茶余饭后的笑话。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极力促成这次杨川行。
陈氏在路上病死了,说是说一家人来杨川投靠宋绘,但真的抵达杨川的也就宋仁礼、她以及着一个怀着孩子的新妾罢了。
这些情况打听下来不难,宋绘早就知道,但看着宋巧满腹怨气的模样,脑子里又不自觉过了一遍这些事,稍微有了些实感。
宋绘安静想着事儿,对宋巧的话半点反应都没。
但坐在围墙上的顾愈听着,却忍不住蹙了蹙眉。
最近渡良的局势到了关键时候,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强迫着没去关注宋绘的动向。
虽商议正事的时候听旁人提起过宋绘几句,但别人欲言又止的,他对酒楼快速打开市场的前后缘由还真不太清楚。
宋巧越讲越得意,越说越过分,顾愈面上凝了一层不悦,从院墙跳下,前去敲了门。
屋内安静下来。
宋绘开口问了句“谁”。
顾愈出声,宋绘让宋巧套件长衫,而后缓了会儿才开门。
顾愈和宋绘对望了片刻,偏了下头指着前院,“外面好像又来了一批人,出去看看?”
宋绘慢吞吞的想了小半刻,“妾身还有些话要和四妹讲,等会儿再出去可好?”
顾愈见宋绘不接他给的台阶,无声的下抿住了唇。
他虽未讲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心情不好。
宋绘笑道:“妾身并非和大人置气,只是确实还有话和小妹讲,要不,”她侧开身,由顾愈进到屋内,“大人稍等片刻,讲完了我们一道去前面。”
顾愈沉默了一阵,跨步进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