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因耿平面上的笑容走了下神,猛地一下她好像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在回家一路上都在仔细回想到底漏掉了什么细节,但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赵真回到家,立马被知会晚间会一同撤走的几个姐妹正在亭里画画下棋,让她去招待着些。
她经常主持这些聚会,也不惊慌,直接拐去了后院。
全敏正坐在暖炉边磕着瓜子,看见赵真,满脸八卦朝她招手,“听说你去见顾愈那个妾了?”
虽然两家关系不错,但赵真不怎么喜欢全敏,听见提问,不冷不热的应了声“是”。
全敏像是看不出她的那些个不耐烦,露出些取笑,“那小妾是不是听见你说要带她一起走,感动得快跪下了?”
赵真脑海里闪过宋绘那双安静的眼睛,沉默下来,那根本不是感动的样子。
赵真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如实讲,全敏将她的默认当成了答复,扑哧一下笑出声,“要我说,她就除了人长得好看些,脑子还真不怎么好使,明明杨川都要沦陷了,她还在那里整日整日的买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全敏吐掉咬碎的瓜子壳,“你知道吗?她身边那些仆人还特不要脸的和人讲买东西的人是顾太尉的正妻。”
赵真本是当着闲谈听着玩,在听到这里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宋绘的脸。
她偏头看着全敏,“说清楚些,什么正妻?”
“你不知道?”全敏来了些兴致,“她每到一处买东西,就让商户将东西送到顾愈宅子,还说是顾太尉的正房定的东西。”
宋绘明明就是个小妾,造假说是正妻有什么意思。
赵真脸上露了些思索,但她想不清其中关节,也顾不上招待女客,去书房找了赵诚。
赵诚听完,脸上流露出了几分肃色。
杨川稍有些权势的人家都知道顾愈带来的这个女人只是个妾的身份,但对于底层、没有信息渠道的人来讲,他们所获取到的信息是有误差的。
在大部分杨川民众看来,宋绘就是顾太尉明媒正娶的正妻。
顾愈刚打了胜仗,而他正妻还留在杨川,这两个消息一结合,完全能稳住现在摇摇欲坠的民心。
他们封城不许人随意外出的原因之一也是这个,军人家眷外逃会导致前线战意丧失、快速分崩离析。
同样的道理,现在民心一稳,前线军心便跟着定下来了。
赵诚讲完,突然抬眼看了赵真一眼,“现在这么看来,你没和顾愈那小子结亲还是你的气运。”
赵真那些个小心思被冒犯,不高兴的撇了撇嘴,“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诚抬了抬下巴,遥指着顾愈宅邸的方位,“你要是真嫁进去了,可斗不过这种丫头。”见她隐隐有些不服气,笑了声,“这法子用了巧,难倒是不难,但这个洞察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赵真不太想输给宋绘,但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问道:“那我们还走吗?”
赵诚点头,“走。这些个小聪明只够杨川苟延残喘,杨川沦陷是早晚的事。”
赵诚在汇北待了这么多年,眼光毒辣,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杨川确实已经奄奄一息。
有些事不是光靠气势和信心便能做成的。
赵诚这个说法和耿平得出的结论相差无几。
消息铺开了,也经由他们的人把这个事在军营扩散,这能勉强保证驻军情况暂时不崩盘。
但也仅止于此,扛不住魏军的猛攻,再好的心理建设都是白玩。
涉及到顾澜清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他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吃点心,由着宋绘和耿平在耳边左一句右一句。
两人谈完后,宋绘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