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公子您这是”
待得军中诸将都走光了,戚猛方才举起手里的纸条,轻声问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鬼’?难不成咱们这队伍中有内奸?难道老林是内奸?”
“不不不,”竹惜摇了摇头,“内奸确实是有,不过,不是老林,而是后来帮我说话的那个生面孔?”
“小纪?”戚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竹公子与小纪不过一面之缘,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叛徒呢?
“戚参领,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话抱着怀疑态度,所以我请你一起抓捕这个内监,一来算是个见证,证明我竹公子光明磊落,并没有靠栽赃来替自己壮声势;二来人赃并获,我在兄弟们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好吧,”戚猛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许久,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索性便彻底放弃。
“既然竹公子开口了,又是对殿下有利的事儿,那我老戚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是您得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才是,不然我这个榆木脑子,容易坏了您的大事。”
竹惜笑了笑,“戚参领说笑了。其实说来,也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跟我与柳生一块出去,打个又肥又嫩的鸽子就可以了。”
“啊?”戚猛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竹惜,“这”
“笨蛋。”柳生一声低喝,“既是内奸,得到了咱们排兵布阵的消息,自然要是第一时间传递出去的。戚参领觉得,还有什么比飞鸽传书更快的吗?”
“哦哦哦”戚猛被柳生骂了一句,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憨憨厚厚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脑子不好使,追不上你们的思路嘛”
“戚参领,”竹惜十分认真严肃地看着他,“以后殿下的地位越升越高,需要的人才就也越来越多。你可是微末之时便跟着殿下的老人了,心性人品又是数一数二的好,可唯独这不爱读书一道,是大大难为了想给你加官进爵的殿下。你看看列大哥,他比你年轻那么多,就是因为办事头脑灵光,这马上就要到兵部习学了。可是你呢”
“战英那是天生聪明,我比不上他的。再说,只要能在殿下身边办事,
什么加官进爵,戚某人从来不在乎。”戚猛挥了挥粗粝雄厚的大手,一脸的不在乎。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勤能补拙吗?书本里的东西都是前人留下的经验和教训,多加揣摩和思索,总能悟出办事的门道。退一步讲,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家眷考虑,也要为殿下考虑。”
“戚参领,你是自幼跟在殿下身边的人,若是有政敌小人之流想要剪除殿下的羽翼,你和列将军必是首当其冲。列将军能够自保,却未必保得下你。所以不管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你自己,以后闲下来的时候,你必须好好读一读书,做事说话,也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竹惜越说越激动,苍白的面色渐渐地有些潮红。戚猛愣在原地,这些话,不久之前,列战英也曾经跟自己说过,可是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倒觉甚是有道理。今日在此处的若是列战英,想来不必竹公子和柳生先生将话说破,他就能看出各参领中有哪个人不对劲,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傻傻的,或许等着敌人把情报送走了还蒙在鼓里。
“竹公子说的是,戚猛受教了。”
戚猛一个军礼行下去,心服口服地说道。
“恩,知道悔改,还有救。”柳生隐和冷冷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有些气促的竹惜,柔声道,“好了,你先把气喘匀,戚猛的事,日后多叮嘱列战英□□他就是,也不是一时急的来的”
“柳生”竹惜一把抓住柳生的手臂,神色有些仓皇。
“你怎么了?”柳生隐和皱了皱眉,赶紧扶她中军王榻上坐下。
“我没事只是抓捕那个纪参领的事,要麻烦你过去了”
“好,这你放心可是你还撑得住吗?不然让人送你回去”
“不行。”竹惜坚决地摇了摇头,“中军王帐中必须有人坐镇,不然就会惹人怀疑了。我们盯上了纪参领,可也不能保证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人有二心。我们之前的一切虽然凶险,但好歹也没超出掌控范围。眼下关键时刻,就是死,我也决不能让这最后一环脱扣。”
“可是哎好吧,”柳生隐和妥协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竹惜说的全都是正理,所以也就绝对拗她不过。
“戚
参领,你跟我走,咱们速去速回。”
“哦,好。那”见竹惜神色异常,而素来冷面冷心的柳生隐和此刻却是满面焦灼,戚猛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那竹公子你多保重,我们去去就来。”
竹惜强撑着点了点头,等到他二人掀帘而出,便如力尽神危一般,一下子跌坐在王座上。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蔺晨给她的药瓶,想从中倒出救命丹药。
“不好,”竹惜低呼,这丹药每颗可保一个时辰,可药瓶中却只剩了最后一粒。
竹惜顿觉心中漫过一阵无力的沮丧,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步。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柳生还不能赶回来,中军王帐无人坐镇指挥,那靖王的大军和江左盟的五兽军在这生死攸关的战斗中就都派不上用场了。
“养兵千日,可别毁在一时啊”竹惜吞下了药,但觉身子舒展了些,可是心头却不断略过一层一层的乌云。
“如今惟愿柳生能够速战速决,回来替我指挥,方可不至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