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交之时,徐知凛掌心犯潮。
他咽了咽嗓子,走过去问:“安叔呢?”
沈含晶看着他,眼也不眨。
过半分多钟,才答了句:“在加护间。”
加护间在楼上,最安静的那一层。
两人从楼梯走,楼道间窗户没关,可能觉得冷,沈含晶抱着手臂搓了搓,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知凛往前跨一步,抓住她手腕,小力往后带。
她先是挣扎了下,但很快又听到一记小声的哽塞,接着那双手穿过他,人也在他怀里发起抖来。
她在哭,低声且压抑的,哭到口齿不清。
头回看她哭成这样,徐知凛的情绪更加被提起来,低哑着声音安慰:“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沈含晶摇头:“不是太好,情况不是太好……”她手都在颤:“我有错,都是我的错,爸爸身体不好,我不该回国的,我应该留在这里照顾他……”
在面对亲人的病痛时,所有情绪都会被成倍放大,尤其是自责。
难以想象,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徐知凛抱紧她,手一遍一遍抚着后背:“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先看看什么情况,别怕,别怕。”
沈含晶怎么会不怕,她怕死了,毕竟沈习安病情真的很严重。
海绵状血管瘤,长在脑室的,从去年开始头晕头痛,现在已经有过一回脑出血,这段时间,人一直在神外的加护病房出出进进。
因为位置接近脑垂体,手术又难度太大,如果动手术,可能半身不遂,或者手术台直接下不来。
“这边医生说如果能醒,就怕也要偏瘫,或者……失语。”探视区,沈含晶目不转睛看着里面。
感受到情绪紊乱,徐知凛抓着她的手,想很久:“我们再联系看看。”
他在这边确实不熟,只能不停打电话,发动国内关系网,让人帮忙找找合适的医疗渠道。
时间上是有点紧的,毕竟病人多在里面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
好在来的第三天,终于联系到了手术资源。
汉诺威的医院,一位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手头有不少疑难脑瘤切除的成功案例,可以过去咨询看看。
得知消息的当天,徐知凛和沈含晶把片子和所有记录带过去面诊。
等一上午,终于在下手术的间隙得到了面诊时间,并于忐忑之中确定手术指征,也初步取得主刀的排期表。
医院出来,都松了口气。
徐知凛还在打电话,沈含晶到旁边买了两个汉堡,等他打完,递过去一个。
徐知凛咬一口,看了看。
“是不是很难吃?”沈含晶问。
“还好。”徐知凛吃完,又咬了一口。
沈含晶笑笑,德国人的东西,其实很不好吃。
又干又硬,又酸又咸,这边天气也是,阴多晴少,一春一冬的,太阳都特别难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