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人最大的爱好是一步步的看着家族衰亡,最大的兴趣是排兵布阵和打猎,最喜欢的天气是微雨天,最放不下的人……是眼前人。
原本不该如此的。
他比眼前人大太多了。
“你还看着我干什么?随便扎吧……反正我没力气了,不过我告诉你,等回家后,我要找二十几个小哥哥一块儿玩,到时候你有本事可以来公主府管一管。”
眼前人年轻气盛,贪玩爱闹,根本没人管得了,却又无法让人苛责什么。
谢崇风甚至不明白自己离开扬州的时候还好好的,在长安见着顾珠,却又成了这样。
扬州的小朋友就是一个小朋友,让人怪心疼的,长安的小朋友会勾引人了,也从不怕他,被他无意间亲着,便红了脸,像是要这辈子都赖上他一样。
但谢崇风又很怀疑,这只是他的假想,毕竟顾珠这小孩儿,似乎喜欢来得很快,也消失的快,顾珠能轻而易举对一个人好得要命,把所有的甜都拿出来让对方高兴得像个傻子,也能头也不回地说‘不喜欢了’,转头去跟另一个人好。
这种虚无缥缈不该触碰的东西,或许会让他也变成他最不齿的模样。
“你还看?你……谢崇风?你……在看什么?”
顾珠之前折腾得厉害,原本也是闹着玩儿,借闹着玩儿的戏码跟谢崇风发脾气,可现在他不闹了,身上又的确不舒服极了,愿意服从扎针,但站一手擒住他双手手腕,另一只手捏着他右脚脚踝的谢崇风却迟迟不动,仅仅是垂眸看他,从前便让他觉着很深邃神秘的黑瞳仿佛有着一个漩涡,让顾珠咬了咬唇瓣,心慌意乱。
许久,顾珠被桎梏的手腕和脚踝获得了自由,额头也被落下了一个吻,他愣住,一时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高兴却流于表面,立马瞟了一眼自己脑袋旁边的小瓶子,说:“我还没试过,你呢?我有点怕疼……铁柱……你……哎呦!”
顾珠还害羞着呢,以为谢崇风到底是从了自己,却没想到他话没说完,虎口就被扎了一针,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法子,竟是立马那躁动的感觉便没了。
顾珠感到一阵不上不下的怅然若失,像是什么堵得慌,但的确软手软脚,浑身发烫的毛病渐渐消散。
他眨了眨大眼睛,坐起来,在桌子上对着谢崇风便是一句:“好哇,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学会用美男计了?”
谢崇风没有说话,半蹲下去给少年脱下鞋袜,然后又走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将干净的衣裳取来,用干净的帕子给少年擦身上的水。
顾珠看着谢崇风这熟练的照顾人的手法,既有些暖烘烘的欣喜,又不大高兴:“你也这样照顾过别人吗?”
谢崇风摇了摇头:“有谁有本事让我谢崇风给他擦身子的?”
“那你是说我有本事?”顾珠抿唇甜甜笑了笑,觉出几分眼前人对自己的隐晦妥协来。
谢崇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麻溜儿地把少年给扒了,换上干净衣裳与鞋袜,最后捏着顾珠精致的小下巴便说:“回家去吧,最近不要乱跑,有人既然开始出这种昏招,说明着急了,着急的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珠被谢崇风抱下桌子,却偏偏不走,拽着谢崇风顿的袖子便说:“欸,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会呀?”
谢崇风头都是大的,方才鬼使神差的举动让他一步一步开始拒绝不了:“你定……”
“就现在好不好?你先陪我回家去,我告诉待今大哥我有法子了,让他献上水泥之策去青州立功,然后晚上一块儿去城墙上看星星好不好?”
谢崇风听到‘水泥’二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怕是手臂都要被这小东西给摇到断掉:“随便。”
“嘿嘿,你明明嘴角都高兴得列到耳根了,还跟我装高冷。”顾珠故意笑他。
谁知道谢崇风当真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哈哈,铁柱你是不是傻?”顾珠乐得不行。
谢崇风额头青筋跳了跳:“再说一个‘铁柱’,就拔了你的舌头。”
顾珠完全没在怕的,很是主动的伸手去拉谢崇风的手,然后放到自己唇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腥红,挑眉。
谢崇风感觉此刻的自己约莫也中了不知名的药,扎针都不管用。
他那被顾珠捧着摸着顾珠唇瓣的手撩开顾珠的长发,去掌控少年的后脑,然后低头下去。
顾珠眸中水色潋滟,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