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一句,“保重自己。”
白梵路没回话。
寂夜里,不知是谁轻轻叹息,更添了这一衾薄冷,两身孤寒。
慕云河出征后,白梵路这日子就更清净了,先雪苑中除了流莘,就只有慕王妃偶尔会来。
白梵路照例还是让流莘给他读医书,后来也会买药材回来,觉知药性,钻研医理药理,同时有空就画画。
他为自己选了个长期目标,要画出一幅万里江山图。
莫九黎花了一年时间,他也差不多还有一年。
这样每天过得充实,既无人打扰,也没什么烦忧事,直到半月过后的某天傍晚。
白梵路照例坐在院中画画,忽然他感觉有人在某处看着自己。
只是那道视线稍纵即逝,待白梵路想要仔细分辨时,就跟错觉一般消失了。
这种异样持续了约摸一周,总是同样时间出现在同样方位,终于有一天,白梵路明显听见院墙外有动静,似乎是小猫攀上房顶。
他等了一会儿,问,“阁下何人?”
那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无波无澜,就当白梵路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那人问了他一句话。
“还记得小六吗?”
白梵路一愣,他自然记得小六,那是他在现实世界中、儿时最重要的弟弟。
但他怎会在书中被人提起?白梵路隐隐觉得古怪,但又似乎不仅如此。
这“小六”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身份在,白梵路却想不起来,要再问时,那人却已经走了。
起初白梵路还特意等过一段时间,但之后那人就如来时般神秘消失,再没出现过。
渐渐的,距慕云河出征已有小半年,他每月都会来一封家书报平安,同时还有一封是单独给白梵路的,但白梵路都没看。
流莘每次拿到信都兴冲冲过来找白梵路,白梵路总是推说忙,稍后再看,其实就为一直拖着不看。
到后来流莘也觉出不对劲,在白梵路面前都极少提到那位小王爷了。
他们初识是在暮春初夏,如今转眼已至中秋。
王府中简单办了一席家宴,白梵路同慕王妃一道用过晚膳,饭后喝桂花茶吃月饼,比寻常时候回屋要晚。
白梵路本来也不需人服侍,再者最近流莘结交新的好姐妹,白梵路早早就放她去了,自己独在院中坐着。
中秋佳节惯例该赏月的,可白梵路也看不着。
他往后靠住藤椅,稍稍仰起头,凭着记忆想象月亮的样子。
这时候其实适合画点应景的,但白梵路却懒得动,不自觉就想起那人那句——“我指星星给你‘听’。”
若是他在,会说什么呢?
“要赏月,没我怎么能行?”
后头一双手臂突然拥了来,白梵路被密实缚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可这幻觉也未免太真实了。
白梵路不由自主抬起手,碰上身前圈住自己的这双手臂,温度和触感都很真实。
“霖秋,是我,我回来了。”
慕云河沙哑的嗓音,连同他整个人都犹带着风尘仆仆,仿佛前一刻尚在战场杀敌,这一刻就到了此地,连口气都还没得及喘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