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月城怜司的人全身湿透,大约太宰治后来没拦住人,松田阵平又跳进了海里。 应该没有看见安室透。他松了口气。 如果说被副手挟持时,月城怜司有点心虚,那么现在心虚加倍。 他任由松田阵平对他搓圆揉扁,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遍。 确认他除了手臂上匕首的伤,没有其他伤口,松田阵平绷着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些。 接着松田阵平看到明显不是月城怜司自己处理的衬衫。 他眸色暗了暗,到底没问口:“我去抽根烟。” [松田你就惯着他吧!!!(赞1w) 1:什么都不问,你就惯着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2:还有太宰,我不信太宰不知道船上的透子,你就惯着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3:还有波本,虽然救了老婆,连话都不肯多说!小心老婆跑了!] 松田阵平疲惫的模样犹在眼前,月城怜司的心不自觉抽动,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或许他应该告诉阵平安室透的事……他可能做错了。 松田阵平点了烟,回头却见少年站在阴影里,垂着头。 他定定注视了一眼,转过头不再看。 咬着的烟变得没有烟味,他吸了两口,味同嚼蜡。 松田阵平终究狠不下心,他匆匆灭了烟,四周没有垃圾桶,就把半根烟胡乱揣进口袋。 见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走来,月城怜司眼睛亮了亮:“阵平先生,我没事的……” 他尾音渐渐低下去,松田阵平总是游刃有余,轻松的、带着墨镜的……而不是满面冰霜的模样。 狰狞的伤口在少年的手臂上格外显眼,松田阵平明明能面不改色地走进血腥无比的爆炸现场,却无法正视少年的几道伤口。 松田阵平很想不管不顾地问月城怜司,杀了副手又带走你的人是谁? 你怎么能任由一个危险分子接近,甚至他处理伤口的态度如此敷衍…… 但松田阵平没有。 他尊重少年的意愿。 他像一座不断蓄势的火山,咕嘟咕嘟了两下勉强归于平静。 月城怜司与松田阵平并肩走到光亮处。 “塑料箱”整理了约摸一半数量,太宰治盘腿坐在小轿车引擎盖,见他来了,随手摁灭掌机收起。 月城怜司一脸僵硬,悄咪咪瞅了一眼太宰治。 完蛋,太宰没有一丝外泄的情绪。 太宰治抬眸,少年冻得脸色苍白,整个人不自觉颤颤。 “上车,包扎,换衣服。” 月城怜司觉得没必要浪费衣服。 他只要包扎一下伤口,再跟着松田阵平回车里,打开空调,到家,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因为他上次发现,死神的锁血挂不仅仅针对保命,同样加速了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伤好后没有任何后遗症。 就像死神打的比喻,“你的血条会渐渐回满”。 他现在脏兮兮湿漉漉,还会弄脏港口黑手党的车…… 他瞄了一眼车标,不认识,但看上去很贵。 月城怜司话没出口,瞥见太宰治极细微地扯了扯唇角。 绝不是开心的表情。 “……” 他懂了。 “那阵平先生也——”月城怜司下意识侧头看他。 额、松田阵平瞧着一点冷意都没有,和安室透一样,反而脱了外套,外套用食指勾着反搭在背。 即使不是工作日,他也穿着立领衬衫。 领子湿了水,软趴趴地耷拉下来,露出一小片锁骨。 一个两个警察的身材都那么好。 月城怜司分神想到,他估计没机会了。 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只喜欢宅在家里这样子。 太宰治嫌弃地看了卷毛警察一眼,勉勉强强同意,又不乐意开口。 部下机智地凑上来,对松田阵平比了个邀请的手势,请他上另一辆车。 “不用了。”松田阵平冷冷拒绝,没看港口黑手党的面子。 部下闻言,立刻直起身子,面色也淡下来。 还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降温。 松田阵平看了眼月城怜司,补充道:“我不冷,而且……”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有洁癖。” …… 在场没有哪个人相信他压根不着调的理由。 谁信啊,水也下了,人也抱了。 大家又不眼瞎,月城怜司的银发上还沾着砂砾呢。 不过松田阵平好歹给了港口黑手党一个台阶下。 空气稍稍回温,部下们又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要说为什么车上会有衣服。 其实很简单,是部下给太宰治准备的。 部下早就习惯去河里捞太宰治,久而久之,车上常备了两套太宰治尺码的衣物。 两套是因为太宰治偶尔被捞回来了又不注意跳了回去。 月城怜司和太宰治身形相仿,穿上倒也不至于很突兀。 因为伤口的原因,太宰治在引擎盖上转了个面,指挥部下把长袖衬衫一刀裁成了短袖。 月城怜司钻出车门,从头到脚黑西装,很黑手党。让松田阵平莫名不爽。 “太宰,外套我……” 太宰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下次怜司来我办公室画稿子,我就不计较外套丢了的事。” 他不在意别人拿给少年的,独独计较他给的。 太宰果然还没忘掉梅乐斯小姐! 月城怜司不喜欢遵照别人的喜好画漫画,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要求—— “好。”他应下。 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挑眉,他怀疑月城怜司没有听懂他的邀请,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邀请。 抬手撩开贴在少年脸颊的一缕银发,太宰治的指甲在他脸上划过浅浅的痕迹,又消失不见。 太宰治想起森鸥外说的——徐徐图之。 “走了。”松田阵平大手按上少年发顶。 月城怜司扭头去看他,松田阵平这才发现他两颊的婴儿肥渐渐褪干净了。 “太宰再见。”月城怜司被松田阵平扣住肩膀,半揽着往前走,这次有他提出道别。 直到车尾消失在视野里,太宰治无声地回复他:“嗯,再见。” 到家,松田阵平跟着月城怜司一道下车。 月城怜司还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眼神被捉住,松田阵平轻轻弹了弹少年额头:“你会处理伤口?” 对哦。 月城怜司歪歪脑袋。 他完全没有经验,小时候摔伤之类,都是哥哥帮他包扎、换药,每天盯着他嘱咐不能碰水…… 等等、哥哥! 月城怜司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他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受伤的事,至少在他伤大好之前! “阵平先生!”他咻地一下扭头,声线里不自觉带着一丝惊恐。 “怎么了?”松田阵平拎着医药箱过来。 “伤好之前,阵平先生能不能不要和哥哥说……”月城怜司支支吾吾。 他竟然拜托阵平先生替他撒谎! 月城怜司现在固定每个周末去一趟东京,即使他伤好得再快,怎么也得两礼拜结痂,才好遮掩。 如果被哥哥发现他这次……月城怜司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哥哥不笑的时候恐怖,笑得时候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