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心脏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拉扯着。黑色的身影对着摄像头,举起了手中的兔子娃娃,一只手拽住身体,一只手拽住了兔子娃娃两根细长毛茸茸的耳朵。然后,两根手指猛的用力,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一把扯下了兔子娃娃的头。兔子娃娃强行被扯裂的颈脖爆开,包裹着的粉色布被撕拉的七零八碎,冒出了许多雪白的棉絮,一团又一团的雪白棉絮从断裂的地方,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狠狠的使整个监控室里的气氛凝固住了,无声的寂静。这是恐吓这是警告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兔子”再一次嚣张,毫不掩饰的释放出了浓烈的恶意,密不透风的恶意像是一张大王笼罩在了整个监控室里,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的抬起头,黑色的帽檐抬起,不紧不慢的露出了那一张清隽的,仿佛被上天厚爱的脸颊。一张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熟悉,铭记在心,永远不会忘怀的脸。那是一张与不远处春澄久司墓碑上,灰白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那个本该早已死无全尸的青年。熟悉的青年,缓慢的竖起一根苍白修长的手指,抵在单薄的唇前。“嘘”[好家伙,太残暴了吧,兔子头都给直接拔下来了,这分头行动的兔子娃娃,加上这不断往下掉的棉花,看得我后背发寒。(害怕的裹住被子)][摄像头里的那个男人是春澄老婆!!!我的春澄老婆!(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这是什么诈尸?已经死无全尸三个月的春澄久司,在一个阴雨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墓碑前,这是恐怖片开场啊。(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是闹鬼呢,夜半惊魂。而且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春澄警官,浑身湿透,你们说会不会是葬送在海底的春澄警官,突然把自己的身体拼了起来,又爬了出来。(恶魔低语)][不可能是春澄久司吧,春澄久司早就在豪华游轮世界里嘎了。浑身湿透,是因为今天下雨他没撑伞啊,倒也不必这么强行的恐怖故事。一个和春澄久司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会不会是波兰雪树啊,波兰雪树不是和春澄久司长一样吗?(思索)][这个监控视频真的画风突变,又开始往灵异方向发展了。波兰雪树是和春澄老婆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个人的举止,放的那一个带像素兔子笑脸的兔子娃娃不都证明了他是“兔子”。][“兔子”就是波兰雪树?但又感觉他们俩不太一样,“兔子”真的太特别了,我更趋向于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人。][之前“兔子”喊春澄老婆哥哥,以及幼儿园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春澄久司。你们说会不会“兔子”也和春澄老婆长一样。][这是什么?三个春澄老婆三倍快乐吗?(猫猫头升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三胞胎?][已经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春澄老婆了,这么帅的一张脸,突然有三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张脸可以是工厂批发的。(死鱼眼)][只有我在感慨春澄老婆的这张脸真的好帅,他竖起一个手指凑近镜头,让我们别讲话的时候真的好帅,呜呜呜。(悲伤的眼泪从嘴角流下)]黑色的帽檐下,监控视频上的清隽的脸离摄像头贴的很近,整个电子显示屏上全都是黑发青年的脸,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每一寸细腻的肌理。清瘦挺拔的身影,皮肤发白,是那种毫无血色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呈现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黑色的头发比起他们印象里的春澄前辈要长了些许,被朦胧的雨水打湿,湿哒哒的搭在额前,遮去了大半的眼睛。抵在唇前的那一根修长的手指,拇指所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一种皱巴巴发白的状态,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很长的时间。穿在黑色风衣里的衣服看不清,但是可以看到的是黑色风衣里一抹白色的衣角被水浸泡湿透,不断往下滴水的。黑发青年整个人与朦胧的雨景融为一体。让人不由得想到像是在水里泡了很长的时间爬了出来……明明是十分熟悉的那张脸,黑发青年看起来和往日温柔气质完全不同,被湿漉漉的刘海遮去一半的青绿色眼眸,像是缭绕着化不开的青烟,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十分晦暗不明的笑容。眉眼弯弯,他似乎勾起嘴角想和墓碑上灰白照片里的青年一样,模仿的露出一个阳光明媚,充满温柔的笑容。但终究是画虎类犬,无论他再怎么的努力,只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整个人身上努力的压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性,笑容里面隐藏着肆无忌惮的疯狂还是不受控制的泄露了些许。一只手拽着拔下来的棉花兔子娃娃的头,兔子娃娃的头被他捏的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他似乎是也发现了自己模仿的不到位,在尝试了几次还达不到效果后,整个人直接摆烂,笑容里的危险性一瞬间迸发了出来,怪诞阴森的笑容,搭配上昏暗的雨天背景。浓密鸦色的睫羽上汇聚了细小的小水滴,青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感情。黑发青年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他抬了抬眼,用一种平淡的注视着食物的眼神像是透过电子显示屏,看向了正在监控视频前的所有人。是的,他正看着监控视频后面的所有人心脏骤停,呼吸困难……“温柔的兔子警官哥哥!!!”在黑发青年的脸出现在监控视频上的第一时间,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兴奋的伸出手指向电子屏幕上清隽的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女孩逐渐看清了黑发青年整张脸的面部情绪,她皱着眉头收回手。眼睛死死的盯着青年那个诡异怪诞的笑容,声音里面带了一点细微的颤抖和不可置信,她缩回妈妈的怀里,还有细不可闻的害怕。“妈妈,这个好像不是兔子警官哥哥。”被她询问的母亲,此时此刻的面色也很难看,她伸手温柔的捂住了自己女儿的眼睛。瞳孔剧烈的颤抖,看着监控视频上的那张脸。她,根本不知道有长得和春澄久司一模一样的人,在她看来。一个被官方判定死无全尸,前一秒还在墓碑前祭拜死了三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心脏都快要吐出来了,脊背发寒的感觉。松田阵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手里摘下的墨镜,被他捏的咯吱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负重破碎。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没人知道里面蕴含着什么情绪,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监控视频上那张笑的肆无忌惮的脸。牙关紧锁,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原研二手死死的捏在桌子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桌角捏碎。按他们的预料,在春澄前辈墓碑前放下那个带着像素兔子笑脸粉色兔娃娃的人,肯定是那个疯狂的炸弹犯“兔子”。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那个人,和春澄前辈长得一模一样却十分陌生,一眼看过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两个人的不同。但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在豪华游轮上见到的那一个也和春澄前辈长得一模一样的波兰雪树。“兔子”?还是波兰雪树?亦或者又是“兔子”又是波兰雪树。伊达航的脸上带着浓烈抹不开的震惊,他眉头紧锁的,看着电子显示屏上那张和墓碑上黑白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都准备好看到那个疯狂炸弹犯“兔子”的样貌了,他在之前设想过无数个“兔子”可能性的长相,无数个想法都被他否认。但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张脸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一张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都有些怀念的脸,伊达航垂下眼,整个人眉头紧锁,有点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的情况。整个警卫室里陷入一片死亡一般的宁静,安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松田阵平清晰的听到警卫室外面的每一滴雨滴落下的声音。监控视频里的黑发青年开口了,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前,暗绿色的耳钉在耳朵上熠熠生辉,单薄的嘴唇微微开启,轻声的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落下一个字。“嘘”然后,“啪”的一声,显示着监控视频的电子显示屏黑屏了,上面眉眼弯弯的黑发青年消失。电子显示屏黑屏了一会儿,跳成了“滋啦滋啦”的雪花屏,像是网络信号不好,电视短路,伴随着监控视频里,黑发青年消失的,还有警卫室里广播传来的一卡一卡的电子童谣。这回的童谣并不是之前听过的网上下载下来,一群儿童所唱的版本,唱着童谣的电子音,十分的熟悉,是“兔子”……“兔子”的电子音,一卡一卡,还时不时传来电流的声音,他所唱的内容更加的七零八碎。除了一模一样歌词,没有看出来和原版欢快的童谣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点。“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电子音很近很近,毫无节奏感的歌声,带着诡异的音调,像是贴在警卫室在场所有人的耳边,缭绕在耳侧,然后灵活的钻进耳朵,往脑海的深处晃荡而去。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现场,唱到后面“兔子”连电子音连歌词都不唱了,直接毫无节奏感的哼起调子来。阴森中带着他奇怪诡异的亢奋,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剁骨头的声音。他的歌唱的十分没有节奏,但剁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都是很有节奏感。“啪嗒”“啪嗒”“啪嗒”每一下砍刀与骨头与砧板接触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像是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剁着的是什么骨头。像是一个无形的大锤子伴随着剁骨头的节奏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超负荷运作,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强烈的冲击下爆炸。像是一种恐怖的精神折磨,漫长地延续着,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手指按一下按着警卫室里广播的操控按钮。他按下广播关闭的控制按钮,但空气中回荡着的诡异的音调还飘渺着,关闭广播对于他来说好像毫无作用。伊达航气愤的抬起拳头捶了一下桌面,桌面微微凹起。“哎呀,我的骨头汤烧糊了,我亲爱的侄子下次见。”伴随着诡异的电子音落下,广播里的所有声音终于消失了,无论是那唱的七零八落的童谣,还是那有节奏的砍骨头声音,通通消失了。在诡异的精神折磨消失,整个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原先的安静。“欺人太甚……”伊达航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却带着些许的无力感,“兔子”的黑客技术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状态,在网络上警视厅的技术人员至今拿他毫无办法。“兔子?”原研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侧过头询问好友,松田阵平的意见。松田阵平没有开口,面无表情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已经黑了屏的监控视频,又平淡的从监控视频上收回了视线,看向放在面前的两个兔子娃娃。他声音嘶哑的开了口:“兔子。”“兔子”的黑客技术一直和他本人一样疯狂,在经过之前的几次经历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指望能从监控视频上得到有关于“兔子”有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