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弱飞跃过大车、马车、孩子、情侣,一片又一片的摊贩,她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幻影奔跑,将越来越长的河面抛在身后,无所顾忌。
像个疯子一样含着泪疯狂地呼喊着我在这里。
虽然扶清一句话都没说,可她知道女人是不愿意离开的。
有小孩紧紧靠在大人的腿上,呆呆看了两秒仰着头问:
“她为什么要喊我在这里,她在对
谁喊啊?好奇怪哦,就不怕被别人当成猴子围观吗?”
旁边的大人被问住了,四处看看刚好今夜星辰漫天,便指着天空说道:
“可能是对着天上的星星喊吧,你看今晚虽然浓云密布,但星星很亮。”
“为什么要对着星星喊,星星又不会说话,”小孩的眼睛纯真无邪闪着大大的懵懂,一面听话地将头仰得更高好看星星。
大人再次被孩子的话噎住,望着殷九弱不顾一切甚至疯癫的背影,过了好半才笑着说:
“因为有一些我们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会变成星星照耀夜空,所以才会对星星说话。”
“可星星还是不会回答啊。”
灯火长明的街道上,大人笑着摇摇头,把小孩抱起坐在自己肩上,“也许一直喊,总有一天会得到回应。”
“哦,怪不得我常听人说要对着星星许愿。”小孩的注意力被另一边的人群欢呼声吸引,“啊,那里有小猫走钢丝,我们过去看。”
“好好好,现在就去。”
人群很快又熙攘热闹起来,仿佛刚才有个疯子一样的人跑过这事情,也是一幕幻影,无人在意。
殷九弱修长轻盈的身体,好像被风吹起来,毫不着力地随风而去,渐渐变成了万物里一片不起眼的枯叶,追逐着属于自己的落花。
她跑出城外,越过山丘丛林,从黑夜奔跑到白天,鬓发散乱衣襟散开,那幻影始终还是完全消散了。
莹光被狂风揉碎了,斜斜地照在黑暗里
力竭之后,她茫然地站在陌生山谷,身边山花烂漫,五光十色,仿佛上天仁慈赐她黄粱一梦。
梦醒才是该入睡的时候。
那幻影仿佛只是为了成全她和她最后的约定,一起游湖赏灯。
约定完成,便如梦幻泡影一般散去无踪。
殷九弱的声音已经嘶哑,艰难地对着茫茫山雾说着我在这里呀,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绵绵春雨伴着碎花洒下,将青衣温雅的少女掩埋,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场盛大的烟花雨,光怪陆离。
过了许久,那团毛茸茸的光尘不知何时,重新凝聚成型,清清淡淡地覆盖在殷九弱身上,照亮林下暗地,阻挡雨露风吹,免她被鸟雀山兽惊扰。
魔界,三王并着冲忧和阿引在殷九弱的大殿外,来来回回地徘徊,脸上隐隐有焦灼担忧的神色。
阿引看看天色,叹息几声后还是站出来说道:
“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三位叔叔还是先回去休息。这儿有我和冲忧姐姐看着就行了。”
“但是殿下她……”鲸王十分犹豫地看向大殿里。
鹰王也紧皱着眉头,声音沉硬,“要不是王女陪她姐姐到处游玩,恰好感应到殿下的气息,也不知道咱们殿下会在那山谷里昏迷多久,我们实在放下不下啊。”
见这三人如此担心殷九弱,阿引一时语塞,满身红衣都黯淡不少,“三位叔叔,九弱的
修为和位格都今非昔比(),你们这是过度担心了。她没有醒来(),或许只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上百年来,她虽然和冲忧待在九尾狐族,但也听说了殷九弱游走于九洲大陆,为扶清建造祠堂和雕像,供奉香火的事情。
“殿下这么多年来,几乎承担下了太初神尊以前的职责,我们三个真的心疼她从未有过一时喘息的机会,担心她太累了。”
“三位叔叔,我相信九弱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是开心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阿引看了冲忧一眼,感叹地说,“九弱她就是狠倔很死心塌地的人,她认为对的事情,就会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