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想听真话么?”
“当然。”
沧澜依旧没有转头,他仍是看着天空,淡淡开口道:“若是小时候的话,会觉得奇怪。”
“但是长大后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白良玉在他身边,轻声问了一声:“为什么?”
沧澜回答道:“一件事,若是大家都没见过,或者十分罕见,那人们自然会觉得奇怪,甚至会觉得接受不了,但其实,男子怀孕,并不少见。”
“之前我家宅子后面的那户人家,他家的儿子是跟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就喜欢男子。”
“他家很有钱,也有地位,他从小性子洒脱随性,从不受世俗约束,平日里便爱当街纵马,饮酒作乐,一日兴起,他拉着我去了小馆儿里去找小倌儿玩儿,那小馆里人山人海,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并非只有男女之事。”
“后来陪着他去的次数多了,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小倌儿,那小倌儿就怀孕了,好像是被人下了药。”
白良玉听着听着,突然问他:“你朋友喜欢男子?”
“嗯,喜欢,可喜欢男子又怎样,喜欢男子,难道我就不把他当朋友了么?难道他喜欢男子,就能把我们之间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情谊都抹杀么?”
“那后来呢,那小倌儿怎么样了?”
沧澜闻声,叹气道:“那小倌儿运气不好,遇到个坏人,见他怀了孕就不要他了,我朋友看他可怜,把他赎了出来,给他住处,供他吃喝,给他花钱买好药材,后来顺利生了。”
白良玉听完,忍不住问道:“你朋友喜欢他?”
沧澜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喜欢,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
白良玉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了一句:“有没有可能……”
沧澜瞬间听懂了白良玉想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没有可能,他是在逛了小馆儿之后才喜欢上那人的。”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继续道:“后来,我跟着他一起,又看了很多坊间流传的话本,也去茶楼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其实男子怀孕,在坊间也算是挺常见的,虽然不多,但也没罕见到无人知晓的地步,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若是沧澜开头没问那一句“想听真话么”,白良玉或许还会以为沧澜这样说是为了安慰他随口说的这些话,可他能感觉到,沧澜没骗他。
“那你朋友……”白良玉有些好奇道,“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了尘仙门修行啊?”
沧澜闻声,轻笑了一声:“家里安排我跟沧听来了尘仙门修行的时候,他正巧被他爹压去赶考了,他爹一直希望他能考个功名,虽然他家并不需要他去光耀门楣,但也希望他能走家里安排好的路。”
白良玉有些疑惑道:“那他去了?按你刚才说的,他的性子既然是随性洒脱又贪玩儿的,应该不会喜欢他爹的安排吧。”
“仙君果然厉害,光凭我寥寥几语,便能猜到他的小心思了,”沧澜说到这儿,笑了笑道,“他不喜欢他爹的安排,所以跟我约好了到时候陪他一起演一出戏,骗过他爹,逃出来……”
“但我失约了,”沧澜低声道,“我没去。”
白良玉没再多问。
之后几天,沧澜每天都会带着他走小路去后山晒太阳,还会主动跟他讲很多他之前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关于他的朋友的,关于沧听的,还有关于他爹娘的。
但他再也没有从沧澜口中听过关于他那朋友的任何事。
这日下午,两人回去的途中,不偏不巧遇到一个小弟子。
白良玉看着那小弟子,下意识蹙了蹙眉。
这了尘仙门这么大,可为什么偏偏总是能遇到他不想见的人。
那小弟子不是旁人,正是上次去仙门大会时候,特意站出来指认他,说他在水井里下毒,对他十分厌恶的那个。
白良玉故意装作没看见他,可余光却瞥见那小弟子的视线,正落在他那凸起十分明显的小腹上。
白良玉不禁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小弟子本来就对自己有看法儿,他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那是不是,会传遍整个了尘仙门?
想到这儿,他才微微有些后悔,不应该每天都出来的,也不该抱有侥幸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