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柚之后认真解释了一下自己鱼一般的记忆,就像他妈说的那样,那个时候他年纪小,而且完全是个药罐子,高烧不退,醒一会儿l睡一会儿的。有个结论说是人会选择性遗忘痛苦的记忆,那么对于陆柚而言,他重病的那段过往无疑是最难熬的。
但忘了,确实是他不对,“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从刚才的电话可以判断出,当年说不准还是他先勾搭的江鹤川。因为他从生下来就体弱,陆母有过一段神经质的曾经,把儿l子当成玻璃娃娃看待……同龄人都是一样的孩子,没有谁必须要惯着谁的道理,陆柚小时候没什么朋友,整日待在房间,孤独是肯定的。
看江鹤川现在的长相就知道小时候也差不到哪里去,肯定也是白白嫩嫩的模样。陆柚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缠着人家做朋友这种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所幸,江鹤川并没有多在意陆柚的遗忘,相反他对陆柚失去联系是因为忘记,而不是不想这个结论感到欢欣。
和长大后的陆柚相见他没有提过半个字的过往,算是逃避,因为不想从伴侣的脸上看出后悔的情绪。如果陆柚真的说他后悔了,那么他……不会放手。
江鹤川浓密的眼睫轻垂,遮掩住眸中的郁色,“可以亲吗?”
“可以。”陆柚打算像上次一样亲亲脸颊,这种程度的亲吻,和对待可爱的小猫小狗没区别,心理压力是完全没有的。
他朝江鹤川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结果在仰起脸的瞬间,他的嘴巴被并不归属于他的唇瓣堵上了。不是浅尝辄止的贴贴嘴唇,而是带有青涩稚嫩的占有欲。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加速鼓点般跳动,陆柚不太习惯地想要退后半步,才发现他的腰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揽住了。他嘴巴里多了根别人的舌头后,自己的舌头一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纠缠在一起,怀疑自己的唇瓣是不是成了糖果一样的东西。
因为呼吸不畅,陆柚在被亲吻时不自觉发出难耐的声响,他自己听了都吓一跳,这实在太羞耻了,缺氧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他重重地拍了两下恋人的肩膀,将人推开,“好了好了,以后不许这样亲。”
陆柚有要求,江鹤川一贯是能做到的,不过这次没应声,视线在陆柚湿红的唇瓣上停留一瞬,转移话题:“还要继续看族谱吗?”
“不想看了,我有点累了。”被亲的,好怪的感觉,好像浑身都软了。
陆柚用温度较低的手背贴了贴脸颊,人工降温,“我不想走了,你抱我回去吧。”在外面有人看,就让江鹤川扶着,现在是在家里,没人会看到他那么大个人还要人抱着走。
啊,除了老婆婆。
陆柚被抱着回去,重新放在藤椅上时与老婆婆对上视线,有种小情侣亲热被长辈撞见的微妙尴尬。
老婆婆存在感太低了。
陆柚行李放在那里一直没收拾,一直到晚上院子里没光了,他才想起询问江鹤川自己晚上睡在哪个房间。
他每天
晚上都喜欢玩会儿l手机再睡觉(),
(),
楼内是没有厕所的,偏偏陆柚脚还扭伤了,自己跑到外面上厕所一下子成了十分艰巨的任务,势必需要江鹤川的帮助,“让我住的和你近一点好不好?”
江鹤川悠悠道:“我们睡一间。”
陆柚没什么意见。等到要睡了,他要上厕所,江鹤川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夜壶,陆柚突然庆幸起房间灯光那么昏暗,江鹤川就算看,也看不真切,不然他真想找个地缝钻一下。
陆柚睡在靠墙的位置,熬夜的习惯养成,也不是他一闭眼就能睡得着的,他吹着风扇,往江鹤川那边凑凑,“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
“……没有照片。”江鹤川的语气听不出可惜。
也是,可能没设备。陆柚也没多纠结,他盯着房顶,合理怀疑自己小时候就在这个位置躺过,既视感太强了,“晚安。”
“晚安。”
陆柚白天总惦记着想起什么,一直没想起来,到了晚上睡着了,头脑才忙活起来,把那段埋在坑里的记忆重新挖出,零零碎碎地拼凑在一起,组合成梦境呈现——
山路上,陆柚趴在陆父的后背,手背上被毒蚊子叮了好大一个包,陆母给他涂花露水,安慰他,“还有一会儿l就到了,柚子现在还头疼吗?要不要吃点止痛药?”
其实是疼的,可陆柚的回复是摇头,药很苦,吃了也没什么用,不如不吃。
进到山里,他被放到床上,呼吸不畅,耳边能听到大人交谈的声音,陆母的哭泣声夹杂在其中。小小的他已经明白死亡的道理,死去的人要被埋在地底下,变成一块石碑,和其他冷冰冰的石碑待在一起,成为给其他人带来难过的存在。见到石碑时大家总是很严肃,还会掉眼泪,他不喜欢那样。
变成石碑后,他是不是还是像现在这样没人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