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觉得有人看她,抬眼,桓宣沉着脸目光冷淡,让她心里突地一跳,忙忙地把他的手挽得又紧些,柔声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吧。”
语声温柔,让桓宣焦灼的心境稍稍抚平一些,淡淡说道:“不用,他们会安排。”
知道她是怕他不满,有心安抚,这态度的确安抚了他。他们两人之间永远也不可能避开谢旃,那么,只要她心里选定的是他,别的他也可以不那么计较。
外头生了火堆,随从们在烧水做饭,百姓们一边干活一边跟凌越闲聊,檀香帅的名字时不时钻进耳朵里:
“檀香帅派人发了麦种,让咱们也种麦呢,说这个不耗水产量高,村里还发了石磨,让咱们收了麦磨面吃。”
“还让北地来的老手教咱们种呢,我刚领了半斗麦种,今年也试上一试。”
“还免了咱们两年赋税,说咱们淮泗才打过仗老百姓日子不好过,真是个佛菩萨心肠啊!”
桓宣沉默地听着,
伸手揽过傅云晚在怀里,一下一下抚她的头发。()
整顿庙产他先前也曾听谢旃提过,乃至于减免赋税,在江东推广小麦也都是谢旃一直考虑的事,如今他能施展手脚,百姓也能安居乐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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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与他之间有多少龃龉,天下太平,百姓喜乐都是他们共同的心愿,谢旃如今已经在大展拳脚,他也该尽快回去做起来。
更何况如今他有了她。桓宣低头,将怀里人搂得更紧些,便是为了让她不后悔选错了人,他也该当加倍努力。
搂得这样紧,傅云晚有些喘不过气,抬眼,对上他乌沉沉的眼,心里的话翻腾着想说,外面门框敲了两下,侍从做好了饭,送进来了。
入夜时取砖瓦的百姓都走了,房里铺了草荐遮了帷幕,傅云晚独自在草荐上睡着。
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响,是随从们在轮班值夜,桓宣也去了,他一向身先士卒,出门在外人手少,所以值夜这事,他从来都是把自己也排上的。
身边没有他陪着,觉得冷,觉得孤单,况且还有许多话要跟他说,许多不曾解开的心结急等着和他一起解开,傅云晚默默地躺着想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桓宣进来了,跟着身上一沉,他解了外袍搭在薄被上帮她盖着,傅云晚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宣郎。”
手有点凉,是冻的吧。桓宣握在手里搓了搓,觉得热了才塞回被子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我还得再守半个时辰。”
便是有话也不能说,怕耽误他的正事。傅云晚点点头,闭上眼睛。
桓宣便在边上看着,她呼吸渐渐绵长,不知是真睡了,还是怕他担心装睡。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她这次回来真的很乖,便是方才听那些人不停谈起谢旃时他也留心看了,她神色自若,再不是从前一提起谢旃就心神不宁的模样了。
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跟他走了。
桓宣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傅云晚听见脚步声,知道是他走了,原想目送的,可这会子眼皮沉得睁不开,他只待了这一会儿功夫,她竟如此安心,真的要睡着了。现在,是真的睡着了。
翌日卯正时分再又上路,赶往几十里外的码头乘船,走水路经扬州往北。
傅云晚依旧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致,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极近的地方,车边上桓宣回头,神色肃然。
傅云晚忍住探头回望,是刘止,催着马飞快地往近前来,看见她时,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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