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朝他行礼禀告:“嵇大人,您叮嘱过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嗯,辛苦。下去吧,我自己带他们去就可以了。”
嵇宜修刚做
首辅,平日里公文任务繁重,人又喜静,平日里很少出来接待外宾,非得是太子爷来了,才愿意出来接一下驾。仆人听了他的话,微微讶了讶,“可大人,您一会儿还要……”
“不妨事。”
仆人不敢多说,伏了伏身下去了。
嵇宜修拢起袖,扭头对黎渟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刚刚下朝就赶了回来,没来得及换下衣服。怎么样,奔波了整整一晚,可觉得疲惫。”
黎渟刚要说不累,嵇子温便已经上前一步回道:“学生不累。只是母亲一路奔波有些吃不消,虽然中途休息了几次,但也睡不太好,学生想请先生先让母亲去休息一下,稍晚些再……”
嵇宜修听着听着,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黎渟皱皱眉,拉了下儿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嵇子温知道,娘亲她是怕太麻烦别人,也是怕影响他的前程。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为母亲求房间休息的时候,首辅大人已经发话了。
“都准备好了,你母子二人随我来便是。房间里我早叫人熏了香,你们都好好歇息一下。”
他说完,脚步顿了顿,目光又转向了黎渟。
那薄薄的嘴唇轻轻挪动一下,眼底也是一派深情,眉心微微蹙起一点,压抑着想把他揉进怀里的冲动,问黎渟道:“这一路上特别辛苦?”
“没有。”黎渟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眼神很温柔,但仔细回味一下,里头竟然也挂些许炙热。黎渟不知为何,一颗心竟狠狠地跳动一下,胸口也闷闷的,是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站在一旁的嵇子温也突然察觉到,首辅大人每每看向自己母亲时,目光都是极度温柔的,眼底还略带一点红,有一种类似于期待的东西总是蠢蠢欲动,似是再凑近一些,便要从里头冲出来般。
嵇子温:“先生?”
嵇宜修从恍惚中回神,拢拢袖子,弯唇笑了笑:“嗯。”
“怎么突然停下了,咱们快走吧。”
“好。”
母子二人的住处挨的很近,四周的环境也很好,两座房屋中间隔着一座小桥,底下池水清澈见底,有假山环绕。
屋里就如嵇宜修所说,熏了安神养气的香,在外头吹着冷风还好,这甫一
进到屋里,黎渟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开了,困倦感如潮水一般,汹涌地从四周涌来,将黎渟紧紧地包围。
“东西就先放在这边吧,休息好了再收拾……”
嵇宜修在说什么,黎渟听不太清,她耳边仿佛鼓起了一层膜,眼前的东西也如镜花水月一般看不真切。
是因为这个熏香吗?
“娘亲,你怎么了?”
“无事。”
黎渟手脚有点发软,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屏风坐到茶案旁的凳子上去,可就在那一瞬间,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疲惫感一下子涌来,她膝弯软了一下,本来要推屏风的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屏风。
哐当一声响,屏风不堪重负地倒地,她心一惊,手脚都麻了,想往后退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动腿,就在这时,黎渟只觉得身子一轻,嵇宜修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
他一弯腰,抄起她的膝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黎渟想说话,神色却病恹恹的,说不出声音来。
“娘亲她怎么了?”
“太累了。”嵇宜修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看都没看坍塌的屏风,直接绕了过去,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之前她就是这样,奔波劳累一番后,就会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若是再碰上天气不好就要生场大病。
嵇宜修心揪的高高的,赶忙把薄被拉过来给她搭在身上,皱皱眉道:“这香安神养气,你母亲体质弱,故而对这香特别敏感,我们这就出去,让她好生休息。”
嵇子温闻言,点了点头。他突然觉得,这位首辅大人,似乎比他还要了解娘亲。
若不是娘亲说,他的父亲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嵇子温都要怀疑眼前这位,真是自己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