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彦凌虽然失眠,但他从来不服用安眠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清醒着和睡着了,对他来说是一样的痛苦。
所以安眠药对钟彦凌非常有效,一片就让他陷入了深眠,一直到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那时候天已经亮了,药效大约也褪尽了,钟彦凌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他一个翻身跳下床,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他的枪。
紧接着,朴信友气急败坏地闯进来,手里居然也提着一把枪。
他把枪口指向钟彦凌,五官扭曲,恶狠狠地骂道:“妈的!钟彦凌!你果然是个狐狸!装什么腰受伤?然后让你的小{炮}友上山!毁我经营多年的心血,我跟你拼了!”
钟彦凌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再扭头一看,林星宸果然不在床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的枪法没有我准,要不要试一试?”钟彦凌也举起了枪,瞄准朴信友的眉心。
正在这个时候,朴信友的电话响了,他一手端着枪,警惕地盯着钟彦凌,用另一只手接起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跟他说了什么,他只是听着,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挂断电话后,他凶狠地瞪了钟彦凌一:“今天先放过你,等老子渡过这一劫,回头再找你算帐!”
说完,他一步一步退出房门外,然后转身就跑了。
钟彦凌跟出去,才发现庄子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来这里玩的客人们被吵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站在院子里望。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这一大清早的,是三体入侵地球了吗?”
“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们也跑吧。”
“没见哪儿着火啊……”
大家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不好了,着火了!”
“卧槽!你这乌鸦嘴!”刚才说没见着火的那个人被骂了。
有人撒腿就往外跑,有人看见烟是从东面的小院子里冒出来的,离这里还远,就跑回房间拿自己的东西。
钟彦凌站在门口,望着起火的东侧小院。那是朴信友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与这边的大院子一墙之隔,有一扇门连通。可以肯定
,这把火是朴信友自己放的,跑路之前毁灭证据,是这些人的常规操作。
钟彦凌把目光转到山上,那里传来一片汽车轰着油门开下山的声音。他知道,那里一定是出了大事,而林星宸还在山上,生死未卜。
这情形将钟彦凌深藏在内心某个隐秘角落里的不堪记忆勾了起来,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他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手心冒汗,牙关不自觉地紧咬着。
三年前,孙医师就给他下了诊断:你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多从战场上归来的战士都会得这个病。
他积极吃药,配合治疗,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可现在,他又开始心慌不适了。
用了十几秒时间来克制自己的应激反应症状,回屋抓起自己的手机和枪,转身冲了出去。
刚跑出院门,他接到了严队长的电话:“小钟你在哪里?林星宸在十里莲香山庄有危险,你知不知道啊?他说他找到林立诚了,可是他被困在一座地下军事设施中,房门被锁,他出不来。”
钟彦凌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又是这种情况,又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受困,同样的事情难道要让他经受两次吗?
“那里随时都会发生爆炸!我已经在山下了,我马上上山!”钟彦凌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那种很严重的不适感再一次袭来。
“你就在十里莲香吗?我已经到上山公路的入口了,我等你,你快来,我们一起上山。”严队长喊他。
山庄大门外的汽车和摩托车都没有了,凡是速度快的交通工具,都被朴信友和他的手下开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