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礼道:“阿沅叔院儿里呢,午睡后便过去了。”
“知道了,”罗青蓝出了屋,“晚膳一会儿再上。”
阿沅叔的扬风阁有个大院子,他收拾了个园子,自己摸索着种了不少野花。
一年四季,都有开着的花。
他虽然看不见,但喜欢闻那股淡淡的香味儿。
罗青蓝一进去,小狗嗖地便跑过来了,尾巴跟风车似的转着,跳起来抓他的裤腿。
阿沅叔听见动静,笑着道:“青蓝来啦。”
罗青蓝叫了声“阿沅叔”,过去给他扯了扯盖腿的毯子。
刚下了场雨,天儿没那么热了。
阿沅叔午后一直在院子藤椅上坐着,刚才还眯了一觉。
唐怀芝跟没看见他似的,继续盘腿坐在地上。
他身前放着一堆花枝,屁股下面垫了个草垫。
阿沅叔拍拍罗青蓝的手,“快把这烦人精领走,在我这儿嘟囔一下午了,脑仁儿都叫他念疼了。”
唐怀芝不太熟练地缠着手里的花枝,转头不大高兴地道:“谁烦人了?青蓝哥才烦人呢。”
阿沅叔笑笑,“行行行,我们小唐最乖。”
唐怀芝撅着嘴,“本来就是嘛。”
院子里的花开得很盛,香气淡淡的,被风吹着送过来,闻着有点儿神清气爽的意思。
再仔细嗅嗅,还能闻见围墙外头的桂花味儿。
今上喜欢桂花,京城街上种了不少。
每到这时候,属这树最香,简直算是花中流氓。
阿沅叔攥住罗青蓝的手,拇指轻轻刮刮他的手背。
两双手都是又大又热乎,还有好些兵器磨出的茧子。
唐怀芝慢慢长大,罗青蓝其实也在跟着长。
在阿沅叔看来,他比前几年更厚实了,那双肩膀好像能挑更多东西。
阿沅叔又摸摸罗青蓝手心的茧子,轻轻舒了口气,“他又烦你了吧?”
罗青蓝笑了笑,“没,自己生气呢。”
唐怀芝听见这话,眉毛拧得像麻花。
他抓着屁股下面的小垫子,往旁边转了转,留给罗青蓝一个后脑勺。
阿沅叔笑笑,眼珠定定地对着唐怀芝的方向,“这小孩儿很小就没了父亲,娘又一直见不着面,身板还那么弱,吃个东西都比旁人费劲。”
“他又自小养得娇,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想想你跟他那么大的时候,都提着兵器上战场了。”
阿沅叔蒙着白翳的眼睛盯着前方,脸上表情很柔和,像是在怀念当年。
他紧紧攥着罗青蓝的手:“要不是你,可能也没他了,这么些年了,你扑腾着长大,还把这小孩儿给带大了,他离不开你。”
阿沅叔压低了声音,脸上仍旧带着柔和的笑。
他的手很热,上面一条旧疤磨得罗青蓝心里发酸,“这小孩儿烦人着呢,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咋那么多话,没理都能给说成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