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温室的傅铭城只从书本上看见过战争的血腥,而当真正踏入战争的国度他才知道,文字种窥见的惨烈,不足真实的一二。
从飞机降落到未知的国度,傅雪倾又带着他不知辗转了多少交通方式,可能是水路也可能是陆路……总之不合法。
傅铭城像个木然的玩偶被带到了阿富汗,抵达目的地时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口,全都是傅雪倾发疯时弄出来的。
到阿富汗后傅雪倾身边的人换了一批,之前的是保镖,而现在这些,是佣兵。
漫天战火下,他看见的是炮火连天和残垣断壁,以及,像是要将世界染红的血。
他以为自己会吐,可是没有,他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仓皇地躲避着炮火,挣扎求生。
眼前的一切都是破败的,傅铭城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可能是不想死,又或许,他只是想对谢凌亲口说声谢谢。
傅铭城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他只知道最初的十六名佣兵,死了四个,残了两个,后来又不知道从哪来了七八个新面孔。
这些人里只有傅雪倾毫发无损,她甚至还保留着最初的美貌,连头发都那么柔顺,也许是战争让她发泄出内心的狂暴,她对傅铭城的态度陡然一转。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我是被弃养的,寒冬腊月被丢在马路上,差点就死了,是父亲救了我。”
“他是个亡命之徒,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涛哥和晓晓两个孩子。我是捡来的,涛哥和晓晓是父亲亲生的……我没见过妈妈。听父亲说是受不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就以走了。”
“父亲不想让我们也过他的日子,可不行啊,父亲的仇家太多了,我们要帮父亲,晓晓被我们送到国内,而我们陪着父亲,我,和涛哥。”
平静的傅雪倾漂亮的惊人,可傅铭城却恶心的想吐,比看见这些残肢断臂还想吐,他现在看见自己的脸都感觉作呕。
他长得太像傅雪倾了。
只有眼睛不像。
幸好,傅铭城想。
傅雪倾很少有正常的时候,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从过去到现在,乱七八糟的。
傅铭城甚至恶毒地想,这个疯子不是觉得活着受罪么,那怎么不在催眠别人时,让被催眠的直接崩了她呢。
是的,傅雪倾会催眠,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精神控制。
傅雪倾从小就展现出超出常人的智慧,她学什么都快,过目不忘,有能轻易看出他人的喜恶,然后按照别人的喜好去那人的欢心,这就像是一种天赋一样,但也是种枷锁,她像是为了别人而活。
父亲为傅雪倾找了一个老师,专门学习微表情和心理学,于先生起初的目的是想让傅雪倾更自在一些,但傅雪倾却觉得学习微表情能让她更快找到敌人的弱点,然后从心瓦解那个人的防线。
她长得漂亮,外表看起来像朵脆弱精致的花,轻易能勾起他人的施虐欲,她经常会被“抓”走,然后又毫发无损地离开,只不过每次都会顺便接手一下敌人的根据地。
她的眼睛,会迷惑人心。
父亲的仇家很快被剿灭了,傅雪倾和于涛也正式确立了关系,然后,她怀孕了,像是浮萍找到了落脚点,她也开始想做普通人的生活了。
只剩最后一站,就能彻底安心了,那是墨西哥,仇家是个大毒枭,他们策划好一切,只等干完这一票就隐姓埋名,从此做个普通人。
墨西哥的边境尘土飞扬,破败的卡车里是武装精良穷凶极恶的毒枭,如同以往的计划一样,傅雪倾的团队是偷袭。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对方早有准备,总之,枪林弹雨下,于先生死了,于涛也死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傅雪倾腹中的胎儿,只有她,还活着。
作为团队后勤的一名佣兵在战后进入战场,救出了还有一口气的傅雪倾。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捡你回来的那天漫天大雪寒风刺骨,我也挺意外你还活着。你是个命硬的,干我们这行啊,命就得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