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我看我还是去水里看看吧。”
“万万不可!”
“好好好,”老赵瞥见书生脸色,“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在这儿等天亮吧?你觉得天亮了雾能散吗?要是雾不散,天亮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这雾气想来并非天然,与日夜无关。”
“我也是觉得散不了……再说咱们还得找小柒他们呢。你刚才说是那猴崽子不知道干了啥弄出这雾的?”
“只怕虚贤公子触发机关也是无意。”
“哦,你是说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机关了?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们先进这个湖的,但是他们进的姿势不对,没走咱们那个正经路,然后这鬼湖就觉得有坏人来了,就放雾了,是吧?就是坑了我们俩,明明从正经门进来的,可惜已经被他们弄得只剩坑人路了。”
“大抵如此。”
“哎呀,真是太坑人了!怎么才能把这雾弄没,把这路捋直,把那宅子给咱端出来啊?这回想作弊都没办法作弊了,到处都是雾,没抓没挠的……何,这可是你家,以后的何家庄!你得想想辙啊!”
书生苦笑,“即便此雾能消,那机括也必是在宅内,不走出这雾湖,焉能破解?屋宅房舍想来就隐在雾中,不寻到出路,终究无法。”
“那就没办法了。要是这真是像你说的,这不是真的鬼打墙,就是个障眼法,那就真是有什么咱们刚才看漏的,那就只能,总而言之先重走一遍了。”赵长安挠头。
“如此,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书生答应得有些勉强,因为他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
书生答不上。
“难道我们跳湖?从水里游出去?这也不知道往哪儿游啊……也不知道这水里有啥,不过水好像是普通水?踩了这么半天也没怎么样应该是普通水吧……你说这水里怎么也不长点草也不飘个浮萍,好像连个鱼也没有,还是鱼都睡觉了?”老赵举灯四望,仍是漆黑的雾气,连自己举灯的手指都看不真切,“何你是不是不会水啊?我水性也就一般。这要是游几下,再迷了路,连这石墩子也找不回来了,可真是要直接成了淹死鬼了……那也是个办法啊!等我做上水鬼了,我跟在这儿打墙的鬼兄弟们攀攀交情,让他们放你一马,哈哈。”
“之外,不可玩笑。”书生被他说得也想象起了赵兄一去不回的恐怖画面,慌忙打了个寒战摇头甩掉,“如此,还是重走此路为上策。”
两人略一商量,决定自那带划痕的石墩处开始,掉回头去再走一遍方才的路径。赵长安摸出匕首,在那布满划痕石墩的前一个石墩上刻了个圈,随后继续前行,每一百步便再刻一个计数的记号。赵长安写不全十百千的数字,便画正字。这一次再重新走过,两人都走得极慢,时时留意左右上下,可那雾气实在太浓,到底也没看出什么不寻常,不知不觉,又走出了一千步、两千步。
“二十一,”赵长安终于停了步,“两千七百二十一,打墙的鬼兄弟又来了。”
“回到开始处了?”书生也停下。
“比那有意思,”老赵蹲下,把灯放低给书生看,“你猜这是几?”
眼前那一块石墩上,是半个正字。
“这……三百?怎么可能?”书生猛一回头,看向来时路——不过只能看清两三个石墩,往后便都隐没在了雾气浓重的黑夜里。
“哎,哎,你干啥……你让我走前面啊!”
书生拉起老赵回头便走,默数二十一步停下,再看地面,正是方才刻下的两千七百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