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着,屋外的公鸡就打起了鸣。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齐柏首揉了揉眼睛,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
三点了。
她起身在快要灭掉的香旁加了一烛,把三点十分的闹钟按掉,留下四点钟的。
一炷香的时间,网上给出的答案都不同,齐柏首在家里无聊时算过,根据香的长度粗细不同,烧完一炷香的时间也不一样。齐长生这次买的香,烧完大概是一个小时。
齐柏首要保证香火不断,只能靠闹钟来提醒自己。
这一夜都是昏昏沉沉的,香火蔓延着不大的卧室,从漏风的门底下钻出去,齐柏首在熟悉的味道里,强迫自己入睡。
四点的闹钟如约而至,她努力睁眼,摸到闹钟关掉,然后起身再点燃一烛,手机自带手电筒的光亮照在那摞黄裱纸上,在迷迷蒙蒙的香烟中,齐柏首似乎觉得那摞纸与之前有些许的不同。
看起来似乎不像之前那么糙了,厚度似乎也减少了。
只不过齐柏首没有那份心思去看。
还没等到她再次闭眼,就听见屋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打开过的窗户突然打开,冷风刷刷地往屋里灌。
把睡的迷糊的齐柏首一个激灵冻醒了。
月光下,骑着幽冥马的赤焰将在虚空中静立,对齐柏首说:“快走”。
齐柏首看见赤焰将,四顾了一圈之后,发现只有它一个,于是站在窗口问它。
“我师叔呢?”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苗千雪站起,走到齐长生身边。
春天的夜里还是冷的,她走路带着风,风吹得shi漉漉的衣服上,贴着身体又难受又冷。
但她顾不得这些,现在正用手拉着齐长生一只手臂,完全没注意到她蹙起的眉头,以及脸上的不悦。
齐长生终究还是不喜与人这么亲近,还是个仅仅见过两次的陌生女人。
“我没跟开玩笑”,齐长生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苗千雪的接触。“八百年前天机子布下养龙局,意图养蛟化龙,然后搭上它成龙的顺风车,一步登天。也就是那个时候,它才得以从化龙池中出来,再次在天地间翱翔。”
“没准那蛟自己不想出来呢?化龙哎,就算带上些拖油瓶也无所谓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天机子给它化龙的机遇,它带天机子还有王一起飞升,也算是等价交换。”苗千雪不信,她觉得应该没有蛟会拒绝化龙的诱惑。“如果我是那条蛟,我就愿意待在这八百年,就算带上几个人无所谓。等到成龙之后,再考虑复仇的事。”
齐长生对苗千雪的观念不予苟同,梦中的巨蛟眼里是带着恨的,它不想屈居在这仅仅几百平方的池子里。它太大了,在这个池子里,它想翻身都困难。
那个梦中,巨蛟带着身后的帝王陵寝一头扎进雷海中的画面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清晰。只不过那终究是个梦,不是齐长生亲眼所见,所以无法与人述说。
“不,它不想待在这里”。齐长生沉闷闷地说,随后她看见苗千雪张了张嘴,一副又想反驳的样子,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就是知道”。
这时的齐长生难得的流露出小孩子脾气,倒是与她的外表相符。
苗千雪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笑。她眉眼弯弯,是说不出的妩媚,连说话声都不由得带上了些对待小孩子的宠溺。
“好,你说是就是”。
齐长生觉得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李狗蛋他媳妇哄自家娃吃药,她想说自己已经四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又觉得不应该多解释这一句。
于是她扭过头不理她。
梦中的蛟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天机子用秘法把它锁在了这里,又用苍龙山的龙气把蛟跟陵墓连接在了一起。
蛟在苍龙山化龙,汲取的是苍龙山的龙气,那条蛟跟苍龙山是密不可分的。它离不开,是因为一旦想离开,不仅有天机子的秘法相拦,还得拉上一整个苍龙山。
这山不知道重多少,它又怎么驼的动?
月光跟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倒是照亮了这一块地方,齐长生在四处摸索着,想找到出去的路。
她不是那条蛟,不被苍龙山气息牵引,身后也没有帝王陵寝远远坠着。
她是个人,需要进食,需要能量,不能像蛟一样靠龙气存活。
出不去,或者让白天鸿破了化龙池的风水局,她们两个的下场都只有一个死。